王氏聞言,搖了搖頭,道:
“你在山上學的那些,拿到女人之間來,頂不了多大用處!你不知道,皇上賜給太子的那個側妃,原本就是太子的親表妹,她是太子已故母妃柔貴妃的親侄女,和一般的妾室不一樣,就算是皇上見到她,也會偏心她幾分!原本眾人都以為,她會成為太子的正室,可沒想到,皇上會突然賜婚,也就是說,在她看來,是你搶了原本屬于她的位置,她怎么會不記恨你?又怎么可能會甘心為側妃?”
云簫聽到這里,才明白,那日花傾若突然來找自己示威的緣由。
另一邊,王氏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當年……柔貴妃還在世的時候,宮里最得寵的人,除了皇后就是柔貴妃。柔貴妃也是后宮中唯一可以與皇后平分秋色之人,皇后的嫉妒心極強,她最恨的人,就是柔貴妃,她在后宮可沒少折磨柔貴妃,幸好有花氏一族護著,不然,柔貴妃只怕熬不到五皇子出生!后來,柔貴妃去了,花氏一族才跟著沒落了。”
云簫靜靜地聽著,總覺得這些事情,自己即將會去經歷一遍一般。
她道:“當年,柔貴妃與皇后在后宮斗得很慘烈嗎?”
“若是不慘烈,皇后又怎么會在柔貴妃去了這么多年之后,還放不下這些事情?!花氏一族的沒落,就是皇后指使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高丞相,在前朝打壓的結果。”
王氏嘆息道,
“皇后以前恨柔貴妃,現在恨柔貴妃生的兩個兒子,尤其是新太子,他自己生的兒子沒了,自己最恨的那個人所生的兒子卻要娶妻了,換做是誰,心里都不舒服,更何況,咱們云家還曾經拒絕過他兒子的求娶,不管新太子是否維護你,皇后都不會喜歡你的,你在后宮的處境,是真的堪憂,你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路!”
云簫覺得母親分析得很對,她微微流轉的眸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美,而她的冷靜,又讓這份美,更添幾分優雅,她道:
“娘,您說得很對,皇后那邊,我確實需要多加小心,不過,皇后之上還有皇上,據我所知,皇上是一個明君,向來很公平,就算皇后對我有敵意、高家再厲害,他們也不能越過皇權,我們還是有路子可以走的。”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王氏聞言,稍稍放下心來,可轉眼,又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云簫,你一定要記住娘接下來跟你說的話,以后在宮中行走,若是遇上什么難處,又一時聯系不上咱們云家,可以去找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劉安幫忙,劉安是宮里的老人了,曾經在已故太后的身邊當過值,與我也有些交情,有先太后這層關系,他會照拂你的!”
就在這時,她將自己貼身收著的一塊玉佩取出來,放到云簫手上,對她說道,
“云簫,我現在給你的這塊玉佩,就是先太后親賜給我的,你一定要仔細收好,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把它拿出來,讓部分人為你辦事。宮里的人都勢力,你一定要不顯山、不露水,才能讓自己的路走得更加穩當!若是你讓別人一眼把你給看穿了,那么,別人想拿捏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總之,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
云簫聞言,慎重地點了點頭。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在宮里保護好自己的……”
云簫又陪著王氏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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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隆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新太子夏天睿大婚,同娶太子妃云家嫡千金云簫與側妃花傾若。
由于敏太子新喪才過去三個多月,所以,新太子的婚事辦得并不隆重。
云簫在天剛剛亮的時候起床梳妝,在宮中派來的姑姑的指引下,下跪拜別父母之后,在指定的吉時,登上宮里為此次大婚特意打造的御車,前往宮中。
夏天睿在皇宮正門太和門迎接云簫,然后,按照夏國宮廷禮制,先與云簫一同前往太廟祭告先祖,再前往太極殿,對帝后行三跪九叩之大禮,聆聽禮部司儀官朗誦圣旨,最后,皇后親賜云簫太子妃金印寶冊,云簫接過太子妃金印寶冊,方算禮成。
相比之下,花傾若的側妃冊封儀式就要簡單許多,她只要按照規定的時辰,從太和門旁邊的側門進入皇宮,然后一直在太極殿的偏殿等候,待云簫與夏天睿禮成之后,再進殿聽封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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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瑣的婚禮儀式,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才結束。
云簫在喜娘的攙扶下,進入東宮太子妃寢殿中等候,忙碌了一整天,云簫水米未進,此刻已是又累又餓,再加上正值盛夏天氣,雖然寢殿內放了冰塊,可是,云簫穿著厚重的新娘禮服,還是覺得很悶熱。
盡管如此,該有的禮儀,云簫還是不敢輕慢,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
其實,云簫覺得,夏天睿今晚未必會來她這里,既然花傾若與夏天睿是表兄妹的關系,花傾若那日又說得那么信誓旦旦,那么,云簫只要等側妃殿熄燈了,就可以就寢了。
這倒不是云簫生性淡泊如水,而是她清楚,自己的婚姻只是一場政治交易,那么,又何必在政治交易中勉強情愛?!
呵,太過執著與貪心之人,總是活得格外辛苦,那不是云簫追求的人生。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夜也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喜娘的祝賀聲:“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云簫心里有些許驚訝,他竟然……沒有去花傾若那里!
須臾,夏天睿便拿著喜稈,挑開了云簫的大紅蓋頭,按照規矩,喝完合巹酒后,他便遣退了喜娘與侍女,寢殿內便只剩下他與云簫二人了。
夏天睿站在床邊,望著端坐著的云簫,雙眼因為酒意而泛出迷離的光彩來,他微微彎唇,道:
“云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現在,孤應該稱呼你為太子妃,是不是沒有想到……孤今天晚上會來你這里?”
云簫見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便抬眸望向他:“想不到太子殿下這么喜歡猜女孩子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天睿頓時大笑起來,他在云簫的身側坐下,接著說道,“孤并沒有刻意地去猜你們女孩子的心思,反倒是你們女孩子喜歡猜孤的心思,孤只是從你剛才見到孤的表情中,看到了一點點驚訝!”
云簫這才明白:“太子殿下的眼力,果然勝過旁人,看來……你并沒有喝醉!”
“當然不能喝得酩酊大醉,否則,怠慢了太子妃,云家人豈不是要不高興?”
他說這話的時候,并不像是藏有幽怨,云簫仔細地望了望他,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不悅。
所以……他又在試探自己。
這一而再的試探,雖然讓云簫覺得有些不快,但是,既然他現在把云家人擺到明面上說了,那么,云簫便直接說道:
“請太子殿下恕臣妾冒昧,其實,臣妾有一個問題,那日便想問殿下了,如今,實在是不吐不快,那就是……既然殿下身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為何會同意與我們云家結親呢?”
“你的膽子很大,很像你的父親!”
夏天睿和顏悅色地望著云簫,他并不生氣,相反,他很欣賞云簫的膽識,他道,
“花側妃確實是孤的表妹,但是,并不是孤去向父皇請旨封她做側妃的,所以,請你不要誤會,孤并不是要故意讓你難看,或者……讓你們云家難看。”
說到這里,他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孤的母妃還在世的時候,對這個表妹十分疼愛,她辭世的時候,交代孤,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表妹,父皇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將她封為側妃!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原本表妹應當明日或者以后再迎入東宮,可是……敏太子新喪不足半年,宮里辦太多的喜事不好,就一切從簡了,這事兒,確實是委屈你了……”
云簫聽完這長長的一席話,心中很是驚訝,但是面上,依舊平靜如水。
其實,云簫并沒有想過,要讓夏天睿解釋花傾若被封為側妃的事情,然而,他現在說的如此詳細,到底是因為顧忌著云家,還是有別的目的?
就在這時,云簫又聽見夏天睿說道:
“至于……你問孤,為什么要與你們云家結親,孤想,這與你為什么要同意嫁給孤,答案是一樣的吧?!”
云簫聽得這一句,驀然怔住,下一秒,她猛然抬首,卻正好與夏天睿掃射過來的視線相遇。
她,又驚又羞。
他,仿佛一切盡在掌中。
云簫見狀,趕忙壓下自己心頭浮動的思緒,鎮定地說道:“太子殿下果然對自己無比的自信,這種氣度,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夏天睿聞言挑眉:“難道孤猜錯了嗎?!云家將你嫁給孤,難道不是因為他們對孤另有所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