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第三一三章 我是家主......

原來他姓莫,我轉回頭看著他。

帳門一掀,醫護匆匆進來,“清醫師,沒有酒。”他看我一眼,吶吶道,“軍營不許飲酒。”

連酒也沒有,我苦笑。

只聽他又囁囁道,“傷員快到了。”

我垂了垂眸,取下腰上的香囊,放到了他的枕邊,交代他們,“這個別讓人動。”

醫護點了點頭,小土眨著眼道,“草草姐姐,我會幫你看著的。”

摸了摸他的頭,我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走到醫帳中,歸離也匆匆進來了,蹙眉道,“怎么不多歇息會兒?”

我柔聲道,“放心,我睡足了。”

他盯著眉間看了看,“四日睡了不到十個時辰,如何睡足?何況,你還——”

沒有說下去,只鎖眉看向我。

撒嬌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把話題轉開,“他們可是去中軍大帳了?軒夜他們也到了么?”

他點點頭,臉色還是不愉,“回去歇息!”

我站著不動,“我不!”

他沉下臉,“我的話你自是不聽的,那我去叫輕柳來——”

我咬咬唇,低聲道,“我才是家主。”

“你!”只說了一個字,他便說不下去,眼中已有怒火。

心里顫了顫,我還是堅持著。

不是我一個人辛苦。

所有的醫師都在辛苦,何況,桑長老已經把所有的藥都送到了別的陣地。

若是再有黑色冰寒毒,那怎么辦?

我有理由相信,他們是不會通知我的。

桑長老之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我如何能退下。

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們,醫師、醫護、還有清醒著的傷員。

“傷員來了——”帳門口傳來了聲音,是等候傷員的醫護。

我沒有說話,轉身迎了上去……

這一忙,又是幾個時辰。

上午到下午,然后天又黑了。

歸離沒有再理我,去了別的醫帳。

出現第一個黑色冰寒毒時,我一次性的放了半碗血。

醫護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清醫師——”

我苦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若是你——你會怎么做?”想著歸離離去的背影,心里一痛,低聲道,“我有時也寧愿自己跟你們一樣……”

“清醫師——”醫護忽然又叫我,目光卻看向帳門。

余光瞟了瞟,我沒有轉頭,吩咐道,“準備針線!病人還等著呢。”

他楞了楞,朝帳門處看了一眼,然后低低應了,走向了藥柜。

消毒、扎針、清理創口、縫針……

這個病人背上的傷口足有一尺長,深可見骨。

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還只是一個少年。

我輕輕一嘆。

縱然抹了麻醉的藥物,他也半昏迷著,可在我縫合到腰部時,他還是疼醒了。

我一開始并未發現,直到他身子隨著我的針線拉扯肌肉而輕顫——我才看見他用牙緊緊咬著枕上的棉布。

他渾身的肌肉繃的極緊。

微微垂了垂眸,我手上動作不停,慢慢開口道,“從前有位供奉大師……”

他一愣,睜開眼看向我,我繼續道,“出家多年,很是德高望重。一日,有個年輕人問他,‘大師出家多年,可還有七情六欲?’大師閉目道,‘有。’”

他眨了下眼,松開了枕布,有些好奇的看著我。

輕輕一笑,我加快手上的縫合,嘴里繼續道,“年輕人又問,‘大師還會動情么?’,大師道,‘一月中,仍有三次。’年輕人很是感嘆,道,‘大師果然已非凡人,我等佩服啊!’大師長嘆一聲,道——”

看他臉上露出淡淡好奇的笑意,肌肉也放松下來了,我利落的收上最后三針,淡淡道,“大師長嘆道,‘一月三次,一次十日而已…….’”

笑聲傳了出來,前后左右都有,并非只有我的病人一個。

我將最后一針剪斷,把工具遞給滿臉笑意的醫護,走到床頭,把枕頭給他翻了個面,柔聲道,“現在,好好的睡一覺吧。用力時須得小心,你傷口很深,小心莫要繃開。”

這種縫合的植物纖維雖然可被身體吸收,但并不堅韌,很容易崩裂傷口。

而他的傷口本來就深,我雖縫合得也比較深,但還是怕裂開。

他臉微微一紅,低聲道,“謝謝郡主。”

笑著朝他點了點頭,身后傳來醫護帶著笑意的聲音,“清醫師,對面六十六床。”

轉身看去,傷員卻已經清醒了。

是個二十多歲的黑發男子,此刻的眼神卻有些奇怪。

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鐵灰色的冰寒毒,長長的一道爪痕從肩到上腹部,最深的地方,肋骨都看見了。

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他。

這樣重的傷,他居然這么快就清醒了?

這人要不是意志特別強韌,便是受過什么特殊訓練。

而且,功力應該也不低。

把了脈,我吩咐醫護,“一號藥。”

醫護很快把解毒的藥水端來,他定定的看我一眼,接過,一口喝完。

醫護開始給他的傷口清理消毒,然后把消毒后的金針遞給我。

取出金針,找到對應的穴位,我一針針扎下,捻動,直到黑血冒出。

然后,取針,醫護又上前給他清理。

然后把針線給我,把金針拿去消毒。

等醫護走后,我開始縫合他的傷口。

一針一針落下,穿過皮肉,他一動不動。

也不閉眼,只半垂著眸,偶爾抬眼,那眼神還是有些奇怪。

我不禁奇怪了,瞥他一眼,“你認識我?”

聞言,他抬起眸,嘴角微微一翹,“如今這個陣地何人不識莫離郡主。”

眨了眨眼,我肯定道,“我是說以前,不是如今。”

他忽的一笑,又看了我一眼,低頭抿了抿唇,卻未言語。

他這般動作,我更加肯定我的直覺。

腦子里搜索一番,卻無所得。

而他此刻的聲音略略有些沙啞,想必也跟平素說話不同,我沒有什么印象。

可是他既不肯說,我也無法。

只能當自己錯覺了。

縫合好最后一針,我直起身體,看著他,“好好歇著吧。過幾日傷口長好一些,便可回家了。”

他一霎不霎的望著我,點了點頭,“多謝郡主。”

笑了笑,“叫我清醫師吧。”

他沒有說話,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

我愈發好奇,不死心的又追問一句,“你是誰?”

他唇角一勾,垂眸不語了。

無奈聳肩,轉身,卻聽他低聲道,“好男兒縱不惜命,也當馬革裹尸還……”

好男兒縱不惜命,也當馬革裹尸還?——很是熟悉啊……

我低頭一沉吟,想到了什么,猛的轉頭,“是你!”

他垂眸而笑。

驚訝的看著他,“你真的來了?你不是在木國么?”

他微微一笑,“我本是土國人。”

定定看住他,我輕輕一笑,露出了一個我們才懂的表情,朝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醫護好奇的看了一眼,低聲問我,“清醫師認識么?”

笑了笑,回他,“一個朋友。”

剛剛說著,忽覺眼前有些發黑,身子顫了顫,過了片刻才穩住。

耳旁傳來醫護有些焦急的聲音,“清醫師?清醫師?”

心里明白,這是失血加上疲勞造成的,笑了笑,“下一個多少床?”

看了我一眼,垂眸低聲道,“桑長老說,讓你回去歇著。”頓一頓,“柳郡王他們還在外面……”

還在外面?

這都這么久了,怎么還在?

“清醫師,你就去歇著吧。你若病了……”他沒有說下去。

把碗里剩下的血交給他,嘆了一口氣,我點了點頭,朝帳外走去。

一邁出帳門,那四人正靜靜站在右側。

看見我出來,他們也不說話,紅紅的燈籠映著幾張面色沉沉的臉。

心里緊了緊,笑著迎上去,“怎么不去歇著,都這么晚了?”

輕柳抬眸,“你這個家主都未曾歇息,輕柳如何敢歇息!”

汗,我只覺額頭冒冷汗。

訕訕干笑,不敢吱聲。

軒夜慢慢近前,忽的蹙眉,“漓紫,你臉色怎這么白?”

我強笑道,“無事,不過想著你們生氣,心里有些怕。”

說話間,那三人也過來了,非月看我一眼,“你再這般,我就送你回攝政王府!”

看了他們一眼,我囁囁道,“歸離不也還在忙么?”

炎赫冷聲道,“歸離內力深厚,你能比么?這里的醫師,醫護大多都有點功夫,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無語了。

沒武功的人果然是被歧視的。

輕柳不說話,轉身離開。

想開口叫住他,軒夜卻扯了扯我衣袖,“別急,這是回你帳篷去了。”說著看著他們二人,“走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非月炎赫都不理我,轉身便走。

可憐兮兮的看著軒夜,他嘆了口氣,拉著我的手朝帳篷走去。

悻悻的跟著軒夜,心里哀怨自艾,還好有軒夜啊!

五個和尚,都落得差點都沒水喝了!

一進去,發現那四個人自顧自的說著話,沒一個看我一眼。

“軒夜——”我小聲的喊著,帶了幾分幽怨的。

看著我,他眼里露出一抹無奈,“漓紫你——”

“軒夜過來,說說你的看法。”輕柳不緊不慢的開口,“此番暗族的動向,你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