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459章 玉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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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是一怔。

隊友對他的判斷已經相當信任,門板奇道:“為何?”

胡旻趕緊道:“慢著慢著,先下注再聽解釋!”

他跟著賀靈川押了一兩銀子,阿洛想了想,也押在“西返”這一邊。

門板摸出銀子,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遲疑道:“那我、我就押……”

他也想押西返,但一個“西”字才剛嘬起了口型,就見柳條細眉倒豎,眼睛也瞇了起來。

他立刻改口:“我押東進!”

“老余呢?”馭獸師老余也在他們隊里。

老余撓了撓頭:“我不賭錢。”

眾人都“切”了一聲,沒勁兒。

胡旻把銀子歸好,賀靈川這才咳了一聲:

“東邊的金梼已有準備,我聽說它的軍員素質比西芰要強上不少,又多山地,占據地利人和之便,這仗怕是不太好打。”

柳條搖頭:“再難打的仗,我們也打過來了。”

“再來,就是師出無名。”賀靈川剖析道,“紅將軍帶我們勢如破竹,起因不就是國都疑似召喚我們回國?現在國君已經明確說了,不準回去,那么我們繼續東進就是違抗君命,士氣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高漲。”

“師出無名,非惟不勝,乃自危之道也。”他嘆了口氣,“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西芰從前對我們上躥下跳都是受了拔陵國指使。現在西芰被我們打滅,難保拔陵沒有動作。如果我們這頭攻金梼不下,盤龍城又受到拔陵侵擾,那就是雙線受敵,非常危險。”

隊員聽到這里,都覺得很不甘心。

賀靈川還有一點沒說:

鐘勝光若是帶領上百萬人回國,這么龐大的人口勢必對現在的西羅造成巨大沖擊。

這么多人總得有地方落腳,總得吃飯睡覺做買賣吧?

立一個國中之國都夠了。

因此鐘勝光一回國至少也要劃地稱藩。他在國內又沒有領地,只能從別人手上搶嘍。

那就是新一輪動蕩的開始。西羅國現在還不夠亂嗎,還敢讓鐘勝光再回去添堵嗎?

他若回到西羅,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

國君肯讓他們回國就怪了!

次日清晨,玉輪山。

此地距離友田鎮的直線距離僅十二里,但中間隔著山路十八彎,真正走起來要一個多時辰。

白石縣令派了一個當地鄉民過來引路,綽號趙大嘴,過去二十年都在玉輪山打獵,甚至是去年事件的發現人。

玉輪山由十幾座山峰組成,越往山里走,賀靈川就越覺靈氣濃郁,不僅呼吸異常舒暢,甚至走路時都能引動身內的真力流轉。

在這里修行的效率比別處更高,現今之世,這已經能稱得上洞天福地了吧?

難怪毫豬妖不肯挪窩。

莫說這里的植物比別處茂密、植株比別處高大,就連各種奇花異草,在這里也比比皆是。

賀靈川甚至看見懸崖上有個影子一閃而過,像人。

然而那是成了型的人參娃娃。

賀靈川邊走邊問趙大嘴:“毫豬整窩被端,現今占下這塊地頭的妖怪又是哪些?”

趙大嘴笑道:“這么好的地,當然是歸縣里所有了。”

賀靈川大感意外:“就充公了?”

“這群毫豬祖上有功,才得玉輪山為封地。如今它們全部被滅,也沒有子嗣留存,玉輪山遂成無主之地,順理成章歸作縣產。”趙大嘴道,“縣里把這塊地封禁起來,作為野生草藥的寶庫,平時不許妖怪或者鄉民私入私采。”

種植的沒有野生的好,誰都知道這個道理。

羚將軍嘆了口氣:“看來這群毫豬只有祖上積攢的那點功勞,在鄉里無關系也無背景,難怪死了也沒人管。”

眾人默然,它話說得不好聽,但理兒是這個理。

因為有羚將軍在,鉆風獸的失蹤就是大桉,地方上不給交代就過不了關;芝田鄉這窩毫豬死了百多頭,縣里卻只是草草驗尸封巢了事。

關系、背景、后臺,看來這幾樣東西可不僅僅在人類國度通用。

一路上賀靈川也見到了芝田鄉的水源地。

那是兩條玉帶似的長河,先經過毫豬族的領地,然后才流去芝田鄉的沃土上。河水異常清澈,并且經過了拓寬,河面至少在五丈以上。

甚至還有一個大湖,面積廣闊。賀靈川指著堤壩問趙大嘴:“這是去年修起來的?”

“啊對,今年春天才修好。”趙大嘴如實以告,“鄉里一直想修兩個湖來蓄水,這樣冬天也不缺水用。但是毫豬們強烈反對,說占用它們領地太大又伐木太多。這事兒僵持了好些年,現在算是解決了。”

“這不叫解決問題。”賀靈川道,這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或豬,“兩個湖?那還有一個呢?”

“在東邊七八里外,還在挖呢,沒投用。”趙大嘴道,“我經過兩回,那里一直有人干活,據說明年才能挖好蓄水。”

很快,趙大嘴領著他走到毫豬窩。

這里很久沒有訪客,地縫中長滿了雜草,甚至還有三尺高的小樹拔地而起。

但不妨礙賀靈川看清這里的地貌。

這里原有幾條地縫,或者說蜂巢般的山洞,還是立體的,上下好幾層,好像是早期被流水或者冰川侵蝕出來的。

住下一百多頭毫豬綽綽有余。

但現在蜂巢洞被上百塊大石完全壓塌,其中最大的一塊巨巖有三丈多高。

不管什么修為,被這東西從天而降砸中,都沒活路吧?

賀靈川抬頭,見上方巖壁如削。

“這種山壁,冬天能積雪?”他記得,縣里記載這件事故歸因于雪崩。

“不是雪崩就是巖崩,有什么區別?”趙大嘴不像他這么考據,“反正被砸中都是個死。”

“你當初為什么報說是雪崩?”

“呃……”趙大嘴撓頭,“好像去年冬天不少次雪崩,有兩個鎮都砸死人了。那情景跟這差不多,也是有雪有落石。”

敢情這廝是猜的。

他敢猜,縣里也敢這么報。賀靈川啼笑皆非。

他對焦玉道:“進去看看。”

趙大嘴啊了一聲:“還要下去嗎?”他的腿不想動。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入口都已經封了。”

賀靈川只亮出了半錠碎銀。

趙大嘴:“我來引路!”

他領著賀靈川等,從邊上的巢洞進去。

縣里發現毫豬整窩被砸死后,并沒把它們都挖出來,只是把窩巢幾處入出口封掉,就算是安葬了它們。

雖然偷工減料,但并沒什么問題。

只有活人才講究入土為安。

賀靈川取出大錘,咣咣幾下把入口砸開。

這就看出流水侵蝕成的地道原本四通八達,最寬處能有兩三人并排,最窄的地方連個西瓜都塞不進去。

但地道已經被巨石砸得到處塌方,好些都成了斷頭路。

趙大嘴領著他們匍匐進一處石窩子,指著前方道:“就是這里!當初它們就堆在這里,小山一樣的。”

賀靈川只能句僂著腰前進。

至于鉆風獸,它們又變成普通山羊大小了,和勐虎同樣進退自如。

這片石窩很寬敞,但堆上百具毫豬妖尸體就顯得局促。勐虎焦玉只看了一眼就道:“汪麻子說得沒錯,它們堆疊起來的姿勢太詭異了。”

這些可是毫豬!就算彼此關系再緊密,也斷無可能這樣抱團。

這不是親密,這是互相傷害。

賀靈川問趙大嘴:“這里有很多人來過么?”

“沒多少。”趙大嘴捂住鼻子努力回想,“也就是我,縣里的午作,還有幾個挖鑿工。”這種腌臜活計,沒幾人愿意下來干。

因此現場還保存得相當完好。

雖說巨石砸裂了地縫,但這里還是太臭了,趙大嘴干嘔幾聲,忍不住求饒:“大人,我們何時可以上去?”

“再等等。”焦玉正在檢查尸骨,賀靈川巡視石窩周邊。這里到處都是散落的毫豬背刺,每一根都是黑白相間,尖銳如針。

刺上有倒鉤,有毒液,被扎中的人要倒大霉。

甚至有幾根毫刺深入石壁。

就連賀靈川都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們拔出來,可見當初扎進去的力道之大。

他問焦玉:“毫豬妖怎么進攻?”

“它們?”焦玉想了想,“急速后退,或者干脆射出毒刺。”

“一次能射出多少根?”

“幾十支。”焦玉道,“而且是同時。”

“牛掰。”他還想過要打造暴雨梨花針呢,結果人家毫豬天生自帶。

“這些家伙總不會在自己巢里射著玩罷?”別說射壞花花草草,射中同伴也不好嘛。

焦玉走過來看了看,聞了聞:“巢里出現了敵人。這些毫豬死掉的方式,和鉆風獸一樣。”

羚將軍也忿忿道:“兇手殺掉毫豬后,把它們又扔回地巢,甚至沒有費力去掩蓋破綻。芝田鄉那些家伙不干人事,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賀靈川若有所思。

地下昏暗,幸好幾束熒光草把這里照得纖毫畢現。

賀靈川就指著布滿毫刺的這塊巖壁道:“這些紅色不是血罷?”

巖壁上有塊塊紅斑,但不像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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