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太極宗殿內,眾人視線便整齊落在玹耳身上。
首見是四象宗各一名弟子,其次兩名護法長老,一老一中年,因其與閔護法身著同一衣裳故容易辨認,緊接著是紗衣上繡有各自圖鵬的四象宗宗師,分別落座于兩旁椅上,只是沒想到火系朱雀宗宗師是一名女人罷了,隨后是與護法長老相似衣裳的四名老翁,應是長老一派罷,最后是臺基上正中而坐的白須老翁太極宗宗主天師,而旁則是一名艾綠色衣裳的中年男人。
“可芙,見過掌門真人、各長老及各宗宗師。”
從可芙一一施禮而看,與閔護法衣裳頗為相似的便是長老會了,艾旅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便是五行禪掌門真人。
禮不可缺,玹耳也按可芙施禮。
聽可文說,五行禪乃為修道之首,人人敬仰,修道之人擠破頭散盡家財都想進去的禪院,只是入院資格卻極其嚴苛,就算你有家財萬貫也未必獲得初選資格,靠關系走后門,更是從未有過先例。
所以,這本是一場硬仗,不過這老翁任性又護短,且看其掌門真人也落座次位,其威信由此可見。
掌門真人見眾人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的便輕咳一聲打破僵局道“莫天師說要收你為親傳弟子,你可知?
那一聲你可知,在玹耳聽來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主動退其位罷了。
可是她并不想重復曾經的麻煩,故而裝聽不懂地搖了搖頭。
“什么!”玄武宗弟子驚呼一聲,隨即知失禮,歉意一笑不敢多話。
倒是旁的青龍宗弟子看了青龍宗宗師一眼,上前一步道“禪門門規不可破,太極宗乃門內重宗,不可戲,且對此時在外慕名而來正經考驗的青年、童子甚為不公,望宗主天師慎重。”
長老會上最年長的一名老者輕輕點頭,附聲道“易木所言有理,莫老頭,你又何必為難眾人呢。”
“范老,怎不是你等為難本宗?”白須老翁捻著胡須,未惱怒,倒顯得泰然自若。
“你明知在此無人敢為難你,你又何必故作為難。”范老頗為嫌棄看了他一眼。
眾人視線皆落在范老身上,禪門上下也就范老敢如此與他直言,能相勸一二了,自然將希望寄托他身上。
范老也叫苦啊,與他為友,怎不知他脾性。
可見眾人熱切眼神,范老還是勸聲道“他們也并非為難,開灶行為著實對外面的年輕人不公,所謂忠言逆耳罷了。”
玄武宗宗師提議道“恰逢禪會招募子弟,莫天師看重之人定為不凡,考驗也不足為懼,何不借此禪會名正言順入門拜宗,讓眾人信服?”
“所言極是。”白虎宗宗師贊許點頭,眾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玹耳秉承可芙先前提醒,靜默旁觀。
“禪門門規是不可破,不可戲,可當初掌門真人可允本宗權掌管太極宗之事。”白須老翁話語轉向掌門真人,聲音極其平和地問道“可作數?”
“這——”掌門真人怔了怔,見范老也無可奈何,只能訕笑道“作數作數。”
玄武宗宗師眉頭一蹙,急道“掌門真人——”
掌門真人不耐道“此事便如此定奪,何人再有異議?”
自己雖應允過他,可他也從未以此拿出來說過話,此次既然拿此出來堵塞眾人閑人閑語,便知他意向已決,再多相勸也只是徒勞。
他乃與太上尊同輩而論,修至大乘后期,就算他們有異議也是只能自行吞回腹中消化,何人再敢說半句不是?
眾人沒異議,倒是白須老翁主動問道“紫英子,你們話雖無異議,卻心生不平,本宗是否該接受提議啊?”
朱雀宗女宗師紫英子被點名微微一愣,迎上莫天師眼眸,似是領會其意,接過話道“我等在此商榷半天,不如問問當事人意思?或許她自有想法呢?”
“她說那聲師尊得喊之無愧。”白須老翁捻著胡須,嘴角微提,十足老狐貍。
這是將問題拋回自己身上?
在島上是念及四萬年前如此作事怕是不妥,故而婉拒,可現看情況并非如此,當然想省了麻煩——
只是這老翁似乎另有他意,自己也不是五百年前的陶慕清,不諳世事那般無知,自然了解他意。
也罷。
玹耳毫無常人初入五行禪那般緊張和畏縮,倒是一身淡然,緩聲道“玹耳聽從莫天師意思,接受禪會考驗。”
除了紫英子,掌門真人等人無人不覺疑惑,方才如何相勸都不肯,這怎么突然說變就變?
戲弄我等?眾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滿,可也未多話,怕他一個不準又變卦,簡直胡鬧任性。
“那便如此說定了,可芙你帶她到云廂院歇息,待明日一早便開始選拔——”掌門真人話語一頓,補充道“安排一間單獨廂房罷。”
事情已解決,眾人也就散了去,只留下朱可芙和玹耳二人。
朱可芙有些不明道“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她明即可。”白須老翁賣關子道。
“一者是免得我日后受其他師兄弟不待見,二者不過是他玩性大發罷了。”玹耳直言道“讓我成為萬人矚目的關注點,再讓我接受禪會考驗,屆時定會成為眾人視線的聚焦,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您可是知道什么?”
朱可芙聽不懂末句,疑惑地看著師尊不否認捻著胡須。
“每個人皆有靈根,只是深淺不一,可是——”白須老翁話語一頓,忽地認真道“可你卻毫無人類靈根。”
“什么!”朱可芙看著玹耳震驚一愣。
“莫天師還知何事?”老翁不簡單,玹耳暗忖著。
白須老翁搖搖頭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玹耳對他所說之話卻半信半疑,兩人正互相探視,朱可芙急聲打斷道“你竟然無靈根?這——這明天的禪會可怎么辦?第一關便過不了!”
“明日便知,你帶她熟悉一下環境吧。”說罷,白須老翁便輕合眼眸。
玹耳和朱可芙步出太極宗,今年參加禪會的弟子已安排到云廂院東院,玹耳隨她入了云廂院西院,西院空落落地。
屋內早已收拾好,格局清雅。
玹耳見朱可芙滿臉愁容的,笑道“你不信我,也該信你師尊。”
“嗯,你方沉睡醒來,想必也乏了,我就不打擾了。”朱可芙嘴上應著,可眉頭卻未舒展開來。
望著她凝眉掩門離開,玹耳輕嘆搖頭。
終于落得清凈,玹耳盤腿坐上羅漢床,拿出珝清玉扇細察。
五百年沉睡洗煉,珝清玉扇上的裂痕也明顯少了,不知狐貍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