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玹耳迷迷糊糊地醒來,昏暗中月色透過紗窗,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已睡了許久,可現一看天卻未亮,僅是剛入深夜。
輾轉幾下想再次睡下,可即使感覺疲乏,不知為何就是難以再入睡,甚至有些煩躁起來。
“為什么如此心煩意亂,是因為可文嗎?”既然睡不下,玹耳干脆坐了起來。
只是手剛要撐起,碰觸到一股毛絨絨的東西,驚惶抬手。
看著差點就給自己坐扁的灰色團子,玹耳松了口氣,輕呼道:“原來是灰尾。”
灰尾它何時舒服地躺在自己身側的,它就不怕自己一個翻身將它壓扁么,真是心大——
“壞人!別搶我寶貝,別搶我寶貝——”
玹耳給灰尾突兀地夢語嚇了一跳,瞧它四爪在空氣中抓了幾下,最后似乎夢到將寶貝搶了回來,四爪圈住什么似的,滿足一笑。
它口中的壞人是說自己么。
玹耳忍不住扯了扯它的三撇胡須,灰尾抽出一只爪在空氣中拍了拍,嘻嘻笑了兩聲,側身一躺又繼續睡下。
“真是財迷。”玹耳低笑一聲,想起乾坤袋,便入了玉扇空間。
白日,自己怕狐貍嫌悶,便將通往靈幽泉的陣法,和林間陣法告知它。
玹耳一入空間,銀杏林下,狐貍正悠閑地半挨著樹底,可憐的灰成了它的奴隸,用另一只杯子一杯一杯為它斟酒。
狐貍已有些微醺,玹耳搶過它的杯子飲下,不滿道:“不是讓你不可貪杯么?”
“有何不可?”欒珝微醺勾爪,示意玹耳將杯子還上。
玹耳將杯子遞給灰叮囑道:“日后,不可讓他貪杯,否則也追究你責任。”
“吱吱。”灰抱緊杯子,乖巧地猛點頭,寄人籬下哪敢不從。
“膽敢管吾?”欒珝搖晃著身子站起來,猝不及防地后腳一蹬朝著玹耳便撲過去。
玹耳一怔回過神時,想避已然來不及,他雖微醺,看似無力,身板不足玹耳大,可力度卻不容視。
玹耳哪是它的對手,一個重心不穩向后倒去。
幸好地上鋪滿銀杏枯葉,倒下去故而沒那么疼,不然自己準青一塊紫一塊,想到他這醉狐貍開始發酒瘋,玹耳就想拎起他吊打!
欒珝卻不理會玹耳惡狠狠地眼神,晶藍色眼眸瞇了瞇,前爪往上用力一趴,趴在玹耳雙肩上,尾巴慢悠悠地搖晃著。
玹耳想起以往類似情形,耳根子一熱,面頰緋紅,低聲喝道:“快給我起開!”
欒珝清醒時便不是乖乖聽話的一類,此時更是惡劣,將法力灌入兩爪按住玹耳動彈的身體,魅惑一笑。
好恨自己此時不比以往有法力,玹耳想了想,自醒來第一次正色喊他,軟聲哄道:“欒珝,乖起來先——”
可話未說完,欒珝便欺身而下,舔著玹耳的臉頰和粉唇,玹耳急了,一邊躲閃一邊習慣性地急喊道:“允靈!”
空氣中噗一聲,一股白色煙霧散去,一個身穿肚兜的嬰兒,睡眼惺忪地戳了戳眼睛,低首瞧了一眼玹耳和欒珝,老成地懷著手,肉嘟嘟腳丫子相對盤著。
“主子,你又給撲倒了嗎?可你現在喊我,我也無能為力,幫不了你啊。”允靈稚氣聲音響道,愛莫能助的攤攤手。
玉扇靈力稀缺,允靈也變得嬰兒般大,雖有靈力,可豈是狐貍對手,叫他出來平白無故多了一名觀眾罷了,對自己確實是毫無幫助。
一時情急,習慣了,望著他嬰兒模樣,玹耳尷尬一笑。
可自己已經很狼狽了,他還一副見怪不怪地模樣,玹耳又氣又無奈,最后只能訕笑道:“沒事了。”
“主子,加油,你以前可很有志氣要反撲的。”允靈敷衍又調侃一句后便消失在空氣中,留下一肚子氣的玹耳。
“臭允靈!”
“吱吱~”灰手上杯子滑落,似懂少兒不宜,兩爪捂住黑眼珠。
玹耳已無精力理會灰的滑稽了,欒珝再次舔著著自己的臉頰,自己身子不能動彈,只能一邊扭頭躲閃,一邊羞怒道:“欒珝!你再不起開我就將你綁起來扔進湖泊清醒清醒!”
——欒珝,你再不起開我就將你綁起來扔進湖泊清醒清醒!
相同一句話,模糊地面容忽現腦海,地面鋪滿金色銀杏葉,落葉飄飄,微風輕拂,湖泊綠水……
畫面忽地閃爍,眼前女子搖晃著酒杯,逗弄著不給他,身子輕盈,笑聲清脆……
忽地畫面再次一閃,女子面容依然模糊不清,天地昏沉,震耳欲聾地轟隆巨響,只聽她急聲喊著:“欒珝——欒珝快走——狐貍——”
欒珝是誰——欒珝——我是誰——
欒珝一愣,頭疼劇烈,晃了晃腦袋畫面便瞬間消失,腦袋變得很混亂,只是瞬間,方才畫面已全模糊掉想不起來……
在他發愣時,玹耳已將他推開,拍了拍衣裳上的落葉。
欒珝卻舔了舔舌頭,一副不滿足地模樣。
恬不知恥的狐貍!
四萬年了,老毛病是絲毫未變!玹耳怒瞪他一眼。
“吱吱~”灰慢慢地挪開兩爪,見玹耳恰好瞪著自己,頓覺無辜又吱吱兩聲。
欒珝如嬰啼般叫了兩聲,醉醺醺地搖晃著身子,四爪交叉邁步朝著玹耳走去。
見他魅惑笑著走來,此時此刻的狐貍,玹耳真是惹不起。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溜為敬,正要出去時,欒珝輕聲道:“玹——”
玹耳驚詫看著他靠近蹭著自己的腿,熟悉地感覺涌上心頭,眼角忽地濕潤,彎身抱起它的身子。
欒珝舒服地在她懷里蹭了蹭,找著最舒服的姿勢便乖乖地不動睡著了。
玹耳抱著它坐在樹下,望著已干枯的湖泊,嘆了口氣。
“四萬年了,幸好你未變,我亦未變。”玹耳感概一聲,眼神變得飄忽,喃喃低語道:“你還是貪杯又不勝酒力,最后又恬不知恥地撲來,傲嬌又腹黑記仇。”
灰吱吱兩聲靠近,學她一樣望著湖泊,隨即前爪輕拍著玹耳的腿部。
玹耳低頭看了它一眼,笑道:“家伙竟會安慰人呀。”
“吱吱。”
玹耳一掃心中感概,輕輕地熟睡的狐貍放下,在他挪了挪身子,確定不動后,拿出懷中乾坤袋干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