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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群忽而放下碗筷,指著窗外,“你瞧瞧,被他偷聽了。”
“誰?”沈婧回頭,看到周律沉,突然地怔住。
而后低頭戳面,這人怎么走路愛沒聲,說一次壞話都不行。
周律沉眼風掃過周向群,冷淡哼聲,“為老不尊。”
周向群聽了也當作沒聽到,不怒反笑。
周律沉沒閑情逗留,打開傘,話是對沈婧說,“吃面沒營養,一會有人送早餐給你。”
她總是輕輕地噢。
見周律沉離開,周向群沒再吃面,跟著撐傘離開。
沈婧望出窗外,大概有事談吧。
一人撐一傘。
過通幽小徑漫步。
就這么光看背影不看長相,氣質還是有點相似的。
淅瀝雨聲,周向群的聲音格外低,“你最好盡快出來解決你遺留的問題,父親年底要退休了,聯合扔給你,不管你做過什么,干干凈凈執掌聯行。”
周律沉沒怎么聽,朝他伸手,“鑰匙。”
周向群退開步伐,“哪去。”
隔著雨霧,兩個人輕飄飄對視。
周律沉淡聲,“你少管。”
周向群總是習慣單手背身,“佛祖讓你走了嗎。”
這是不打算給。
周律沉很淡地輕嗤,不與他交談。
莊明同樣沉默離開。
有一回6點半的聯播新聞里,大公子分明正兒八經的人,可背地里就是個腹黑的。
沈婧端著碗出來,“給啦,一把鑰匙嘛,別讓我們求你啦。”
她撒嬌的聲音一出,周律沉腳步頓住,她都聽了些什么。
周向群聽得頭皮發麻,頓時加快步伐,“這什么地兒啊。”
隨之,鑰匙被扔到莊明懷里。
“謝謝大哥。”沈婧靠在廊柱,歪著腦袋,笑容美滋滋。
“謝我嗎周律沉。”
周律沉悶笑。
她感覺周律沉有事出去,他當天拿到鑰匙果真離開,天黑才回來。
沈婧沒問,待在西院看莊明給她修窗戶。
“修不好就不修,我今晚睡你老板的房間。”
莊明用錘子敲敲打打釘子,“你欺負他,他睡眠不足,一早起床眼睛都是紅的。”
沈婧愣了。
誰欺負誰。
第八天,寺廟的鎖終于全開了。
經文沒抄完。
天色灰蒙蒙,空氣泛了點潮濕的味道,這樣的雨天,反而顯得很寧靜。
沈婧在佛殿抄經文。
十四本只抄四本。
太厚。
周律沉自她身后俯在她耳邊,陰影壓下來,“抄上癮了?”
她愣了一下,回頭仰望他,“一百萬不能白拿。”
周律沉沒發現沈婧有多愛花錢,偏她一根筋,答應的不管對錯都要做到。
他抽走她手中的筆,“不抄了,回家。”
沈婧揉揉泛酸的手腕,舒一口氣,“那張紙可以給我嗎。”
周律沉聽著,眼眸微動,“哪張。”
她指隔壁的架子,“你寫我名字那張。”
周律沉冷不丁嗤笑了下,短促又輕蔑,“一張紙,有什么好稀罕。”
沈婧一句‘字體好看,想收藏’咽回去,垂眸,默不作聲起身。
他已經邁出門檻。
她返去房間找到手機,跟在周律沉后面離開。
門外。
周二公子的黑色賓利車已經停在寺廟門口,排在賓利身后的還有幾輛紅旗。
沈婧坐進副駕駛位,豪車車隊整齊有序的駛離時,朝寺廟大門看去。
住持和小沙彌正站在門口相送,金黃門額,據說還是某皇帝下江南品手提的匾,南懷寺。
她朝住持輕輕點頭。
住持撣佛珠,“阿彌陀佛。”
小沙彌也跟著微低頭作禮,“周先生的經文沒抄完。”
車隊越走越遠,住持轉身進寺,“勉強不來,他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他始終知道到底該要什么,不要什么。”
中途,周律沉接了個電話就開始掉頭,手指點了下手剎。
外面下雨,他側過頭沈婧,氣定神閑,“跟我?”
沈婧摁滅手機,“去哪里。”
他潦草地搭腔,“走就是。”
黑色跑車往香山方向開。
這是沈婧第一次進香山百頃林。
路平直且長,沒有任何車輛來往,獨家公路進唯一一棟的別墅,車窗外綠蔭草,真的有百畝白樺林。
有錢愛養生,愛布局,圖風水。
空氣好,不鬧。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尾氣。
這座城市也不是只有CBD大樓和賣到天價的豪宅。
沈婧降車窗,趴在窗口,“百頃地都是你家的?”
他只是嗯。
白樺林蔥郁,迎面撲鼻的涼爽。
“外面傳,生人進周家要坐直升飛機,否則找不到路。”
周律沉側眸掠她,“誰。”
“沒誰。”沈婧光顧著看一路的風景。
當初意圖勾搭周律沉,左打聽右打聽來的。
“你爺爺為什么住京市,這里也舒服,他怎么不回來?”
周律沉放慢車速,“70年代,滬城是經濟最發達的地方,大奶奶一心想著事業,沒去京都陪他,他老人家在那邊居高位,想想那個年代,他始終抽不了身回來看她,兩地分居,道不同不相為謀,就和平離婚。”
沈婧認真聽完。
第一次了解周家私事。
“你們家氛圍看起來特別好,兄弟之間不爭也不搶。”
周律沉像聽了個笑話,竟然回答不上來,她是去哪看狗血電視劇才有這種想法。
周家有的是產業,為什么要去爭區區聯行。
即便外人眼里的聯行,頂半邊天資源。
周向群但凡想要什么,隨時給他,偏他不喜歡經商。
周律沉手臂擱在車窗,掌心迎著風吹,開腔調侃,“又不是皇位,誰得不到誰死么。”
“對于平常人都得不到的好家世,你們周家的產業算了,都不用努力就能擁有。”她說。
周律沉悠然往座椅一靠,沒回答。
沈婧沒追問答案。
和過分理性的人交談,他本身家教所獲取的知識和格局本就不同,對于家族和睦所帶來的利益,理智到極致。
沈婧回想,轉念又說,“特別是你二奶奶,雖然一身生人勿近的富貴氣,眼神漠視沒感情,可她一瞧你,變得特別寵溺,念你小名字都是溫溫柔柔,一家人很和睦。”
“為什么這么說。”周律沉語氣常常,“只是沒感情離婚又不是結仇,自然當一家來往。”
沈婧看他。
世家大族更重于資源優勢整合,真不會拘泥于愛情這種東西,不是說離婚就老死不來往。
“好吧。”沈婧補充,“我對你們周家的想法還是太單純。”
周律沉換只手扶方向盤,騰出另一邊手扣住她手心十指交叉,“了解周家干嘛,想讓你知道什么就是什么,不想讓你知道的,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對,沒事去了解周家干嘛呢。
車最后停在一面大湖前,石階往上是大宅門,傳言中的紅屋頂,高圍墻,六儀重門府邸。
毛毛煙雨里,幾名保鏢撐傘在臺階兩側等候。
周律沉解開安全帶,“等我。”
沈婧噢,拖掉鞋,抱膝綣在座椅,“很久嗎。”
周律沉推門的動作停下,重新關上門,“你想幾分鐘。”
沈婧咬唇,“10分鐘。”
他朝她一瞇眼,笑道,“學會命令我,現在厲害了呢。”
沈婧手里的毛絨公仔丟周律沉懷里,“再逗我就只給你9分鐘,不出來,我自己開車走。”
周律沉一挑嘴角,音調拉長,“行唄。”頓瞬,手指捏她鼻尖,頑劣道,“我敢不聽妹妹的話么。”
哄得認真,沈婧瞪他,他哪次聽過。
一下車,他變得正兒八經,任由周家人撐傘接他進門。
聽到比他年紀小的男生喊他,“小叔,您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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