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那人卻并沒有回答冷悠然的問題,而是收回了手,一邊含糊不清的向著冷悠然感嘆著那小甲蟲的美味,一邊繼續咀嚼著那些小東西,聲音緩慢,且清晰。
隨著那聲音傳入耳中,冷悠然的胃部又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翻騰了起來,她雖然很想現在就放開神識,調動符馨月鎖在她穴竅中的仙元,尋到付清秋和魅影,立刻離開這鬼地方,可卻發現,剛剛那些分食過尸體的人已經散了開來,甚至有幾個就出現在她身側不遠,雖然沒有湊上前來,卻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那目光里充滿的是如同野獸般的貪婪和渴求。
冷悠然只是一掃,便明白了這些人盯著她的意圖,正如洞中那人警告過她的一般,這些人,是在等待,如同狩獵的野獸一般,等待她著疲憊不堪的睡去,便會一擁而上,將她分食干凈。
她試著開口與這些人溝通,想要在這些人中再尋到一個神智尚算清醒的,可卻最終一無所獲,這整個一個巨大的牢房內,上百人,甚至更多,卻只有身后洞穴之中那一個人,或許勉強還能算是正常。
思及此,冷悠然不由的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洞穴,知道再這般拖延下去不是個辦法,不由的壓低聲音試探開口道:“前輩,可想過要離開這里?”
“離開?莫不是你剛被關進來就瘋了不成?”那人嗤笑一聲,說道。
“我本就是進來救人的,若是前輩愿意幫我,我帶著一人離開是離開,帶著兩人離開,也同樣是離開,并沒有什么不同。”冷悠然轉過身來,側身跪坐在那洞口前,端的是一臉真誠,她知道,自己雖然看看不見里面,但里面那人肯定早就適應了這里的光線,一定能看的清她。
洞穴中自冷悠然話落之后,卻是安靜了下來,連咀嚼聲都消失不見,冷悠然卻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一道有如實質的目光,此時正落在她的臉上,似是在辨別著,她的話是否可信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就在冷悠然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那人卻是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因何被抓進來的?”
“這重要么?離開這里,你我便誰也不認識誰,前輩如何自然與我無關。”冷悠然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動,抿唇壓下嘴角想要翹起的意圖,再接再厲道。
“也罷,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到是想看看,你有多少本是,說吧,需要我做什么?”那人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笑言道。
“前輩只需要把你這洞穴借我一用,在我解開自己修為禁制的這段時間,幫我守住洞口便好。”冷悠然聞言目光就是一亮,立刻開口道。
“你就不怕我等你入定之后,便由著他們沖進來?或者是……”那人忽然自洞中探出頭來,鼻尖甚至已經快要貼上了冷悠然的,雙目對上冷悠然那雙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開口說道。
冷悠然卻是在這一瞬間,眸色忽的一凝,那人的眼睛雖然乍看之下是黑色,可此時離得近了,她竟是在那瞳孔外圍的一圈兒,發現了一絲極為規則的猩紅之色。
“你……”冷悠然震驚開口,卻是忽然被對方捂住了口鼻,一股極為濃重的腐臭味兒竄入鼻腔,讓她的腦子嗡嗡作響。
“魔九夜,見過莫小仙子。”魔九夜露出了一口白牙,似乎并不意外冷悠然看破了他的偽裝,笑著低聲說道。
冷悠然此時卻是緊緊的盯著魔九夜,盡量忽略掉腦海中的轟鳴之聲,讓腦子正常的運轉起來,只是她卻怎么也弄不明白,為何在這臨仙城的暗牢之中會驚現一個帶著偽裝的魔族,魔族的氣息,與仙人天生不同,他又是怎么混過了外面那些人的視線,落得這般田地仍舊沒人發現的?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被人有意丟來這里的?
“你竟然不怕我?”魔九夜松開了手,望著冷悠然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冷悠然眼眸中的震驚不解他并沒有錯過,甚至在這雙尚算的上清澈的眼眸之中他還分辨出了許多其他的情緒,諸如后悔什么的,可卻唯獨沒有恐懼。
“為什么?你明明是后悔的,可卻不是因為驚懼。那你是在因為什么后悔呢?”魔九夜又湊近了一份,甚至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冷悠然的額頭之上,那雙眸子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冷悠然問道。
“你自己是什么,你不知道么?”冷悠然向后退了退,聲音依舊壓抑的極低,卻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此時的她對于魔九夜出現在此有太多的不解,她不相信這自稱對方沒有看出來,卻偏偏問了最無關緊要的問題,也就意味著,他根本不想告訴冷悠然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可你并不是因為怕我啊!”魔九夜雙手撐地,又往前爬了一點兒,使得整個上半身都探出了洞口。
“那你到底是幫不幫忙?”冷悠然繼續退后,壓下所有的疑惑不解,一瞬不瞬的盯著魔九夜,問道。
雖然多年前路過炎天域的時候,符馨月就警告過她要小心魔族,她也知道這仙界的仙人與魔族的魔一向都處不來,只要見面就會發生沖突,可此時在那些與野獸無異,時刻把她當做美食一樣垂涎著的已經被關瘋了的人類,和魔九夜之間,冷悠然還是更愿意選擇這個思路尚算清晰的異類作為合作對象。
魔九夜聞言又繼續往前爬了一點,才慢慢的改爬為坐,定定的目露審視的看了冷悠然一會兒之后,便伸出手來,向著洞穴,對冷悠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冷悠然同樣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兒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鉆入了那洞穴里,里面的空間不算大,也直不起身來,但盤坐下來到是足夠,只是,那洞壁角落中一顆顆被養滿了黑色蟲子的頭骨,讓她有些頭皮發麻。
四下環顧了這不大的洞穴一番之后,冷悠然終是選擇了一塊尚算干凈的地方盤坐了下來,調整呼吸,把自己的意識慢慢的融入到了那被她自己封禁起來的元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