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帶著一個孕婦,路上頗為不方便。吳尋卉的身體不好,馬車顛簸得難受,怕馬車一個跑得太快了將吳尋卉的肚子給顛掉了,席樂安和曲景福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他們又多買了一輛馬車,席樂嫻坐在那輛馬車中照顧吳尋卉,曲景福幫他們趕車。這一路上經過了幾個城鎮,不是沒有可安頓下來的,但吳尋卉總覺得離大少奶奶所在的城市距離還是近了,擔心被大少奶奶的人找到,不敢留下來。在之后,她對席樂嫻有了依賴,更不愿意與席樂嫻分開,眾人沒有辦法,只能帶著她繼續前行。想著等吳尋卉生下了孩子,心里有了寄托就不會再依賴席樂嫻了,那時候再跟其分開。
就這么慢悠悠地走著,在進入了嶺南地界前,吳尋卉一個不小心竟然早產了。其他四人慌了手腳,緊趕慢趕地趕著馬車進入一個小鎮中,找到一位穩婆給吳尋卉接產。
身體一向虛弱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路上的奔波等各種原因,繼早產外,吳尋卉又難產了。最終,孩子生了出來,但吳尋卉大出血,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孩子,將其拜托給席樂嫻和曲景福兩個跟她接觸最多的人。
“兩位若是不嫌棄,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吧,以后他長大了,讓他孝敬你們。不用讓他認祖歸宗,那個家沒有他存在的位置。”
這是吳尋卉留在這個時間最后一句話,說完這句話后,這個可憐的女人就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席樂嫻抱著孩子不知所措,她自己本身還是孩子,又怎么會照顧嬰兒?就算在她大伯家門做了那么多事情,但他大伯家還沒有孫子出世,沒有嬰兒給她照顧。
“把孩子給我吧。”曲景福接過嬰兒,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孩子在他的懷中待得安穩。他雖然沒有照顧過嬰兒,但進宮受訓的時候曾經被教導過怎樣伺候各種年齡段的主子,雖然教得只是泛泛,但他照顧起孩子來總比席樂嫻這個生手強。
孩子窩在曲景福的懷中就停止了哭泣,打了個小呵欠,閉上眼睛睡著了。
曲景福看著孩子這副表現,心里柔軟無比。
席樂安看著孩子和曲景福的表現,心中一動,開口道:“景福,這孩子與你有緣,就讓這孩子當你的兒子吧,以后繼承你的香火。”
曲景福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席樂安知道曲景福心中因為自己是太監不能有孩子繼承香火不能孝敬自己而遺憾難過的。如今不是正好,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注定沒有孩子的男人,他們之間可以結下一段父子緣分。
曲景福聽得眼睛亮了,目光灼灼地看向席樂安:“我、我可以收這個孩子當做兒子?”
席樂安用力點頭:“他就是你的兒子。”
曲景福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哈哈,哈哈,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笑著笑著,他的眼淚水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席樂安席樂嫻和茍清櫟明了他的心情,全都安慰地盯著曲景福,而產婆和郎中不清楚曲景福的狀況,都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小伙子的表現怎么這么奇怪?這小伙子年紀輕輕,完全可以娶個老婆生個自己的兒子,怎么將別人的孩子收做自己的兒子這么高興?
孩子被曲景福的大笑聲給吵醒了,哇哇大哭起來。曲景福趕緊停止大笑,連忙抖動雙手哄著孩子,半天將孩子再哄睡著了。
席樂安笑了笑,拿出銀子給了郎中和產婆,將兩人打發走,又讓茍清櫟卻棺材鋪購買棺材,給吳尋卉舉辦后事。吳尋卉的后事辦得很簡單,一口棺材裝了人,也沒有計算什么黃道吉日更沒有停靈便找了一個地方將人埋了。不夠茍清櫟讓人刻了一個石碑豎在吳尋卉墳頭,方便小嬰兒長大后來祭拜自己母親的時候能夠找得到。
因為孩子還小,四個人不便趕路,暫時在這個城里住下來,等到小孩子長大一些,身子骨強壯一些,他們再繼續趕路。
四個人給了客棧的小二一錠銀子,在這個當地人的幫助下租賃了一個小院子,又找了一個剛剛生過孩子的女人給孩子做奶娘。奶娘是小二的嫂子,生下孩子不過一個月,奶水比較充足,勉強能夠喂養兩個孩子。席樂安讓席樂嫻準備了好些下奶的食物給奶娘吃,讓其的奶水分泌得更多,讓孩子們能夠吃飽肚子。
小孩子被取名曲浩巖,小名為小石頭。名字富含了曲景福對小孩子的期盼和祝福,希望孩子能夠長得跟石頭一樣結實,希望他如同巖石一樣沉穩堅定。
奶娘將小石頭照顧得非常好,她心中感激席樂安四人對他們一家的幫助,席樂安四人不需要她報答,她便盡心盡力地照顧小石頭。
這個城市跟其他地方一樣表面看起來還算安定,但私下里的腌臜不少,平民百姓同樣過得非常難過。這里的地方官和富貴人家勾結在一起盡情剝削尋常百姓,百姓們的生活過得非常痛苦。
一些百姓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向放印子錢的人借錢,印子錢利上加利,大多數人都還不起,導致家破人亡。而放印子錢的都是一些富貴人家的當家太太們,她們根本就不管別人的死活,用別人生命和血肉換來的印子錢購買各種華衣首飾,只是為了跟別人攀比。
奶娘家也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借了印子錢,他們一家努力干活湊出來的銀錢不足以償還印子錢,而繼續拖下去,那錢的數額還會越積越多。奶娘一家都要絕望了,他們以為自家也會淪落到跟其他人家一樣家破人亡的下場的時候,他們家的老三也就是客棧的小二遇到了貴人,獲得了貴人給的賞錢,讓他們家的銀錢增加了好些,只剩下一點點就能夠湊足還印子錢的金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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