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知道席樂安等人要找奶娘后將自己的嫂子推薦給了他們,奶娘厚著臉皮向席樂安先討要了三個月的工錢,席樂安聽說他們是欠了印子錢要還債,遂大方地將錢給了奶娘。
曲景福和席樂嫻出身鄉間,茍清櫟出身富貴,但其年紀小,之后又進入教坊司,都不知道印子錢是什么,遂疑惑地向席樂安發問。
“這印子錢可不是好東西。”席樂安道,“印子錢是高利貸,放債人以高利發放貸款,本息到期一起計算,借款人必須分次歸還,這種利息非常重,民間有俗語說:印子錢,一還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幾輩子,還不完!若非不得已,尋常百姓是不愿意去借印子錢的。當然,也有一些權貴人家為了賺錢仗著身份權勢逼迫人家借錢。”
席樂安喝了一口水道:“印子錢這種事情如今很常見。現今這個世道,天災常有發生,朝堂上的官員只知道爭權奪利,不知道安撫民眾,視百姓的疾苦為無物,百姓們除了應對天災還要應對**,生活得無比艱難,被逼到懸崖邊上不得不去借印子錢。而這借印子錢無異于飲鴆止渴,甚至比飲鴆止渴還要凄慘。”
曲景福和席樂嫻三人聽得心里面不好受,他們一路走來,見到了許多百姓的艱苦,也見識到了當官們的無作為,甚至一些當官的就是剝削百姓們來滿足自己富貴的生活。他們看到這些都恨不能殺掉那些貪官污吏。
席樂安看著三人不好的眼色,道:“你們也不用難過,這樣的世道遲早會結束了。百姓們現在還在忍耐,等到他們忍無可忍的時候就會反抗,那時候便是王朝交替的時候了。”
“那豈不是就要發生戰亂了?”茍清櫟擔心。
席樂安道:“所以我們要去嶺南了。那里遠離中原,戰亂很少波及到那里。”
席樂嫻對自家兄長的見識十分佩服:“大哥真英明。”
說著又不由為自家大哥可惜,以自家大哥的見識學問和能力,如果不進宮的話,肯定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說不得能夠一路科舉入仕,成為狀元公了。都怪席大伯和大伯娘。
席樂嫻暗中咬牙。
“呀,快要到酉時了,我去做飯。”席樂嫻跳起來,就要往廚房跑。茍清櫟也站起身,要進廚房幫席樂嫻燒火。
曲景福如今有了兒子,父愛爆棚,樂顛顛去跟自己的兒子玩了,席樂安走到院子里,做了幾個舒展動作,正準備打一套拳來練練身手,忽然聽到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一些人的叫喊聲。
“窮酸書生,既然還不起錢就不如將你那個妹子交給我們還欠債吧。”
就聽得一個帶著顫抖的聲音叫道:“不準你們打我妹妹的主意。”
“不打你妹妹的主意,那你還錢啊。”
“我、我一時還沒有湊夠錢,等我湊夠了,就將錢原本帶利地還給你們。”
“呵呵,原本帶利地還給我們?就你這么個窮酸秀才,能湊夠所有本金和利息嗎?”聲音中滿是不屑,除此之外,還有好些嘲笑那書生的聲音。
“我,我可以的。”
“好,我們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后,你連本帶利還給我們一百二十兩銀子。”
“怎么可能這么多?”那書生驚道,“我不過只借了三十兩銀子,你們竟然讓我還四倍多的銀子。”
“印子錢就這樣,利息就這么高。你還不起,當初就不要借啊。記住,只給你五天時間,如果你還不出銀子,不止你妹妹,還有你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妻子,都要歸我們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哼。知道我們主子是誰嗎?是知府大人。在歲城,知府大人說的話就是王法。”
一陣腳步聲過后,討債的人離開了,借債的書生慢騰騰地起身,腳步沉重地走出了他們門外的巷子。
茍清櫟和席樂嫻站在席樂安身后,外面的聲音太大,他們聽到后出來查探情況,將外面的話聽了個全程。
“借了三十兩銀子卻要人家還一百二十兩,實在太過份了。人家要是有那么多銀子,當初怎么還可能向他們借三十兩?”席樂嫻氣憤地說道。
茍清櫟嘆氣:“沒有辦法,你沒有聽說了,這些人有后臺的,后臺就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官員,那書生想要告官也沒有門路。”
“那些人叫那書生窮酸,想來那人五天之類肯定籌不到一百二十兩,那他的妻子和妹妹豈不是就要被那些人抓走了?”席樂嫻不由為書生的妻子和妹妹擔心,她們何錯之有,就因為書生做了錯誤的決定,她們得為書生的錯誤負責?
“除非那些人和他們的后臺都出事了,否則書生的妻子和妹妹肯定逃不脫,說不得他們抓走了書生的妻子和妹妹,還說書生沒有還完債,逼迫書生繼續還錢呢。”茍清櫟道。
席樂嫻聽了這話,眼珠子一轉:“是不是那些人和知府都出了事情,書生的妻子和妹妹就沒事兒了?”
茍清櫟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忙道:“你該不會想要除掉知府和那些人嗎?可千萬不要,你不過才學了一點兒功夫,打一兩個壯年人還行,人數一多可就不是對手了。”
席樂嫻道:“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不幫我嗎?”
茍清櫟苦笑:“樂嫻,殺人是不對的。而且,就算我們幫你除掉了那些討債的人,但只要知府還在,他還能夠培養另外一批討債的人。而知府可不是隨便能夠殺掉的,他身邊的人可不少。”
席樂嫻看向席樂安,道:“我聽景福哥說過,以哥哥的能耐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不被皇宮侍衛發現,知府家的守衛還能有皇宮嚴密?”
她眨巴著大眼睛,懇求地看著席樂安:“哥哥,你會幫我吧?不,不能說幫我,是幫歲城這些被知府壓迫的可憐人。”
席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