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難得聽到席老主動留他,語氣也還好,傅應寒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而席老說完就轉身拄著拐杖進去了。
傅應寒看沈離,不太確定的問:“席老方才,是在同我說話?”
沈離本來心情還有點沉重,見此,她忍不住笑了下,說道:“是,進去一起吃飯吧。正好,等會兒吃完,我有事跟你說。”
傅應寒頷首,便跟沈離一起進了席老家。
傭人已經做好了晚飯,而且擺著的碗筷是三副,看樣子已經準備好了很久,席老也確實一開始就預料到了傅應寒可能回來會來。
席老主位上坐下,頭抬都沒抬的說:“坐下吧,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說。”
傅應寒看向沈離,見沈離點頭,就跟著坐下照做。
三人間的氣氛難得都很融洽,安安靜靜的吃完,席老和傅應寒時不時給沈離夾菜。
待吃完,席老示意傭人撤桌,給沈離上了切好的水果吃,他望著沈離,冷不防道:“是不是今晚就要搬去南山公館?”
沈離和傅應寒同時頓住,對視一眼,微妙的稍低下頭。
“是。”沈離說,“我打算……”
“行,我已經叫傭人給你收拾好行李了,要過去的話現在就去吧,這樣你還能早點睡覺,明天去研究院也起得來,不會太累。”席老直接打斷沈離的話說。
這下別說是傅應寒,連沈離都有點錯愕了。
她原本都做好打算,要勸席老好一會兒才能順利搬到南山公館去,結果席老主動提了出來?
“真的?”沈離意外的看著席老問。
席老比兩人還要平靜,說道:“不是先前就決定好了嗎?再說了,我可不是那種迂腐的小老頭,小輩大了要自己住就自己住吧,照顧好自己就成。不過你搬之前,我得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
“你決定搬過去,不會是因為你今天在見樓家人時知道了什么,對嗎?”
沈離捏緊了手心,沒有說話。
她決定就搬,確實是這個原因。
因為今天那幕后之人的舉動,太出乎她的預料。她雖然暫時不知道對方是誰,卻確定了一點,那就是對方一定對她有某種程度上的了解,不然也不會算到她今天去見樓老爺子,安排這個局帶走了趙局的人。
而她已經扳倒了對方的兩個助力,對方不可能不記恨上她,說不定也會對她下手。
這種時候,她身邊親近的人,都有可能會有危險。
她擔心對方盯上席老。
席老雖然是席家人,卻很少回席家,素日里也都獨來獨往,要對他下手,比對她身邊其他人下手,要容易的多,所以席老很有可能會成為對方的目標以報復她。
她搬走后,至少能分走對方的注意力,然后她派人暗中保好席老。
沈離默然半晌,說道:“不是。我就覺得,南山公館買都買了,不住豈不是可惜?再說住你這兒,你又不待見傅應寒,我和他見面辦事多有不便。”
傅應寒看眼她,順著她的話對席老道:“如果席老不舍得沈離的話,晚輩也可以觍著臉買下隔壁的房子住。”
席老果然被氣笑了,連連擺手道:“走走走,趕緊走吧。”
傅應寒目光回到席老身上,意有所指的道:“席老放心,沈離在我那里,會一直像今天一樣安全。”
這是他對席老的承諾。
席老深深的看了眼傅應寒。
他對傅應寒的能力并不懷疑,不然,他今天也不會主動找他去。
“行了,既然要搬,就趕緊搬吧。”
沈離和傅應寒交換了個眼神,朝彼此微不可察的點點頭,起身上樓拿行李。
要走時,席老還是有點不舍,目送著他們的車消失在視線里后,摸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另一邊,去南山公館的路上,傅應寒邊開車,邊對沈離說道:“你猜的是對的。”
沈離意外的看向他:“可我還沒有說我猜的是什么。”
傅應寒失笑道:“小鄰居,你似乎有點不自知。”
“什么?”
“你的心事,都擺在臉上了。”
“不可能。”
沈離不假思索。
傅應寒從善如流的改口道:“嗯,那就是傅某太厲害,過于會看透人心了。”
沈離:“……”
傅應寒輕笑,道:“不說笑了,說正事。我本來也打算去見樓老爺子和趙局的,但這兩天我也有點私事要處理,沒來得及去。你和樓老爺見面,都套出他什么話了?”
沈離側目看他,“在說之前,我要先問你一件事。”
傅應寒道:“你說。”
“你是黑市天算一行的行首,這點沒錯吧?”
“嗯。”
“方如閣告訴我,先前你的人找過我。”
傅應寒反應了幾秒,迅速明白了沈離的意思。
她說的找她,顯然不是找“沈離”,而是找浮生。
傅應寒看向后視鏡,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里面映出的沈離沒什么表情,眼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他微嘆口氣,承認道:“是。”
沈離便問:“找浮生什么事?”
問出這話前,沈離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傅應寒可能是想要沉香,再不濟想借浮生達成自己的某種利益。
不管是什么,她覺得都還能接受。
當然,答不答應再另說,看他具體是要做什么。
然而傅應寒偏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知道?”
沈離莫名:“我知道什么?”
傅應寒語氣無奈,低沉說道:“那天,我問了你先前你學沉香的往事。”
“昂。”
“那你一開始是跟誰學的沉香,怎么學的?”
“我不是說了嗎,玄網上一個網友啊。其實他給了我一本記載著制香之術的書,也指點了我很多。”
“那本書,是不是叫《冢香圖鑒》?”
“沒錯,是這個名字。”
沈離話音才落,車內突然寂靜。
她一怔,看向傅應寒,“你怎么知道?”
傅應寒語出驚人:“這本就是我的書。”
沈離:“???”
她瞬間坐直了上半身,揚聲道:“你……你就是那個網友?!”
傅應寒輕扯嘴角,說了他玄網賬號的頭像和名字,以及只有沈離看過的,他個人頁面私密設置的內容,末了道:“你如果還不能確定的話,可以問我從前你我聊天時的細節。我當時會給你推薦拍賣行里處置沉香,本也就是我對黑市比較了解,可以放心。”
沈離懵了下。
萬萬沒想到,傅應寒竟然就是那個網友,而他們那么之前就認識了。
“你……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個的?”
“在拍賣行,知道你就是浮生的時候。不過那時我還不能確定,所以回去路上,又問了你學香時的細節。”
“可,你那時怎么沒有告訴我?”
傅應寒再次看了她一眼,嗓音微低,坦誠道:“因為我找浮生,是有要事的,而這個事情比較危險。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沒有想太多,只想找機會找到浮生合作。后來知道了……我不舍得拉你涉險,想找別的辦法解決。”
這幾天他在做的私事,就是這個。
他需要找別的途徑方法去完成他要做的事。
可以說,要不是沈離知道了問他,他可能一直不會主動告訴她這個。
沈離還是沒太反應過來,看向窗外,掐著眉心緩了緩,旋即問道:“你找浮生什么事?”
提到這個,傅應寒神色微斂,道:“我先前送給你的《冢香圖鑒》,還在嗎?”
沈離腦子卡了下殼:“呃……不在了。”
一年前,她進禁地時沒有放下那本書。
她的人都在禁地里粉身碎骨了,那本書當然也不可能幸免,也粉碎了。
“你問這本書,是……想要回去?”
沈離尋思,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給他默寫下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