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419 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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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不覺間,小皇后待他已沒了起初那些時時豎起的防備與排斥,且已開始愿意主動與他說起自己的事情與打算。

見自家小皇后拿稍感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祝又樘回過神來,才點著頭道:“此事我記下了,必會命人去詳查。”

張眉壽聽得微微一怔。

她看向他,不是因為催著要他保證去幫忙查探此事,而是覺得他方才的眼神有些渙散癡茫,覺得不解罷了。

本以為他是走了神,沒能聽清她的話,可此時看來卻非如此。

但他既主動答應了下來,她便也沒有再倒過來推辭的道理。

可……她方才究竟為何要與他提起此事來著?

大約是明太醫之事,叫她近來有些茫然的心境忽然又有了幾分明確的希望,祝又樘所為,亦讓她打從心底覺得感激與信任。

所以,她才將一直藏在心中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實則她說起時,并未抱有叫他從中相助之意,只是……想與他說一說而已。

就像是有著相同目的的同伴,之間的分享一樣。

意識到自己心中所想與看法之后,張眉壽不得不承認自己待祝又樘的確有了轉變。

她欲再深究原因,可心底卻莫名涌起了一層想要逃避的情緒。

逃避?!

張眉壽瞳孔微微一緊。

該是如何便是如何,她為何要逃避?!

不準逃避,非得弄清楚不可!

她在心底兀自將那欲逃避的情緒痛罵了一頓,強迫自己冷靜理智地去看待此事。

王守仁與祝又樘離去之后,張眉壽獨自一人又在外書房坐了片刻。

阿荔站在一旁替她拿扇子扇風,心底直犯嘀咕。

朱公子今日竟沒有留下用晚飯,還怪不尋常的。

太子殿下被阿荔在心底念叨完,又被王守仁念叨了一番。

好在殿下今日沒有繼續留下用晚飯,如若不然,他必也是要厚顏留下的。

殊不知,太子殿下又豈會不想留下?

只是,他從小皇后的反應來看,便估摸著張眉嫻的病情,應當是有內情在。

至于是什么內情,卻是他無法確定的,因此,還是識趣些避開為好。

知深知淺,如此方是長久來往之道也。

目送著殿下的馬車駛出了小時雍坊,王守仁語重心長地松了口氣——有心無力的稻草人,毫無作為的一天就這么結束了。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

張眉壽從外書房離開之后,卻未回愉院,而是直接去看了張眉嫻。

她到時,恰巧瞧見丫鬟端了剛熬好的藥從耳房內走出來。

丫鬟向她行禮。

張眉壽點了頭,示意她先進去。

丫鬟走在前頭,進得內間中,將藥碗放下,又稟明“二姑娘來了”之后,便矮身行禮退了出去。

張眉嫻此時正坐在榻中看書,聞言將書卷放下,便要丫鬟扶著她起身。

“大姐身體不適,且坐著便是。”張眉壽在一旁坐下,笑著問道:“聽聞祖母下了命令,輕易不叫大姐躺著,可是真的?”

張眉嫻無奈笑著點頭。

“祖母也是為了大姐好。”張眉壽講道。

“我都知道。”張眉嫻語氣慚愧:“是我不爭氣,有勞二妹特地又來看我,還為我這般掛心——”

張眉壽沒有多言,只看向一旁的藥碗,說道:“大姐還是先將藥喝了罷。”

張眉嫻笑著說:“不著急,先放著涼一涼。”

張眉壽便點頭道“好”。

待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她才又再次催促道:“藥已涼得差不多了,再放下去,怕是要更苦了。”

張眉嫻頓了頓,才點頭道:“二妹放心,我這就喝。”

隨即,又語氣溫和地道:“我病中未愈,恐過了病氣兒給二妹……二妹若無其他事,不如早些回去歇著。”

張眉壽卻看著她說道:“待大姐喝罷了藥,我再走也不遲。”

張眉嫻心中有些打鼓,勉強笑道:“那好——”

丫鬟見狀便遞上藥碗。

藥汁極苦,張眉嫻皺著眉喝罷,忙接過清茶漱口。

此時,一只白皙的細手伸到她面前,手心里躺著一顆糖。

張眉嫻微怔之余,抬起頭對上張眉壽的眼神,遂動作有些遲緩地接了過來。

這是二妹往常最愛吃的松仁粽子糖。

只是二妹現如今漸漸大了,卻是不大愛吃甜食了,眼前這顆,怕不是特地帶給她的吧?

張眉嫻將糖填入口中,舌齒間那苦澀的藥味兒,頓時被驅散了個干干凈凈。

嘴里分明不苦了,她卻漸漸紅了眼睛。

“你們都去外頭守著。”她忽然吩咐丫鬟。

阿荔得了張眉壽的點頭準允之后,也隨之退了出去。

“二妹都知道了……”張眉嫻看向張眉壽,面上神色羞愧。

“大姐何苦要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張眉壽皺眉道:“究竟是有什么難處,竟非要如此嗎?”

她早該想到了,大姐的病情之所以反復不愈,并非是那些方子不對——

大姐根本就不曾好好地吃過藥!

來之前,她已問罷大姐身邊的大丫鬟了,方知大姐每每吃藥,多半都要支開丫鬟。

張眉嫻低下頭。

雖說她比二妹大上許多,可此時二妹訓起人來,她竟連辯駁和否認的勇氣都沒有。

當然,她也沒有辯駁的余地。

“大姐可是不愿嫁人?”張眉壽又問道。

張眉嫻眼神微緊,吃驚地看向她。

二妹怎么好像什么都猜得透一樣?

若說張眉壽起初只是猜測的話,那么眼下得見張眉嫻神情,便是確認無誤了。

不怪她往這上頭想,實是張眉嫻如今的頭等難事便是嫁人二字了。

“我……”張眉嫻眼神閃躲了一瞬,才道:“我也不全是因為不愿嫁人,只是許多事情尚未想透,只怕嫁了過去,也只是耽誤別人而已。”

她一連壓抑多日的話,似乎終于找到了一絲宣泄的缺口。

“可我若是無故不嫁,又恐外人議論叔叔嬸嬸……便想著,若是病了,便不好再說親,也算是有情可原。”

那些因抱疾在身而耽誤親事的姑娘家,比比皆是。

隔壁的蒼家妹妹,不就是如此嗎?

張眉壽卻極無奈地嘆了口氣——

老天爺,這都是什么……傻出天際的餿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