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592 太子婚事

寧貴妃眼神驟冷。

便是這個和尚,蠱惑了皇上,祭殺了她的兄長!

如若不然,便是兄長犯下大錯,皇上也絕不可能會要他性命,更何況是那般屈辱的死法。

自兄長死后,她在這宮中如履薄冰,處處受制于人!

說白了,這看似一塵不染的大國師,內里不過也是存著借著手段排除異己的心思——

她若想在這宮中重得安寧之日,就必須要將這妖僧除掉……!

繼曉經過她身側,雙手合十,微微點頭,行了一禮。

寧貴妃冷笑道:“皇上且還等著大國師呢,大國師快些進去吧,莫要叫皇上久等了。”

繼曉面無異色,徑直踏入殿內。

寧貴妃轉頭看著他的背影,遂看向守在殿外的一名內監。

內監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低了低頭。

寧貴妃這才帶著宮女離去。

大國師被請入內殿之中,向昭豐帝施了禮。

“給國師賜座。”昭豐帝說道。

“多謝陛下。”

繼曉緩緩落座。

“前兩日,朕讓國師所卜之事,不知可有結果了?”昭豐帝問道。

繼曉雙手合十道:“貧僧略有所得。”

“哦”昭豐帝挑了挑眉,隱隱有些期待地道:“那國師先說說,太子的婚事——”

此番,他命國師卜算了兩件事。

頭一件,便是張家那小仙子與太子的親事。

這是存在他心底一直以來的一個心愿,而如今太子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

“皇上確實眼光獨到。”繼曉緩聲說道:“那張家姑娘命格貴重,福壽兩備,澤運深厚。且與太子殿下八字相合相輔,實乃不可多得的良緣。”

昭豐帝聽得“嚯”了一聲,喃喃道:“朕隨口這么一說,竟還真說著了!”

他一早就看出來了,這張家的小仙子,定是個福澤深厚的。

這眼光,不愧是他啊。

昭豐帝心情愉悅地笑起來。

雖是早已打定了主意,可此時能聽國師這般說,還是覺得通體舒暢,心下安定。

不得不說,當皇帝還是有許多好處的,比如看誰般配,就能讓誰原地成婚。

“大靖日后有這樣一對帝后在,想來定能國運昌旺。”

他沒能做成的事情,就讓太子和小仙子替他去做吧。

昭豐帝心安理得地想著。

帝后么?

繼曉眼神微閃。

那張家姑娘,是他這一世改命的關鍵所在,他這般做,不過是順應她的命數罷了。

真龍之子未尋到之前,他自是不宜打亂她的命數。

至于太子——

亦只是傀儡而已。

待他尋到真正的天定之人,這些不值一提的棋子,頃刻間便都會灰飛涅滅……

昭豐帝心情大好之余,又問道:“那朕何時禪位,最是適宜?”

這是他讓國師卜算的第二件事。

他早有禪位之心,如今太子日漸長大,此事自然就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一旁的劉福微微屏息。

“從卦象上看,此事倒是不宜操之過急。”繼曉斂目,道:“皇上如今尚值壯年,乃龍氣正盛之時。過早禪位,無論是于皇上,還是于太子,都并非益事。”

天定之人他尚且尋回,這天下,自是交在昏君手中,才更省心些。

太子若過早登基,掌控朝局,日后怕是不易控制。

昭豐帝隱隱有些失望,卻也點了頭。

“既如此,朕便順應天意就是。”

反正,如今也有太子助他分憂,相較從前,已是輕松省力了不少。

遺憾的是,太子總歸只是太子,許多事情,還是不能過早輕易染指——他信任太子,卻也得守住自己的分寸,畢竟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也罷,他就姑且再受累幾年。

“臘月初六泰山祭祀大儀,朕希望國師能夠同行。”昭豐帝轉而說道。

“貧僧遵命。”

昭豐帝又問了些煉丹上的事宜,才讓人離去。

繼曉由內監送著,出了養心殿。

“可知要如何說?”

繼曉腳下未停,目視前方,聲音縹緲。

內監身形微滯,低聲應道:“……奴明白。”

將繼曉送出禁宮,內監折返至養心殿,待到天黑換值之后,一路掩人耳目地來到了長春宮內。

在寧貴妃眼中,他是被安插在養心殿的心腹眼線。

“今日那妖僧,又同皇上說什么了?”寧貴妃問道。

宴真之事,她未有向皇上求情,皇上卻也連一聲招呼都不曾跟她打,降罪的旨意便到了寧家。

宴真吃里扒外,自是死不足惜,可皇上的態度,如今卻越發叫她捉摸不透。

以往繼曉入宮,她甚至懶得去探聽太多,可如今不同了。

她必須處處謹慎。

“皇上似乎讓大國師卜了兩卦……”內監低聲說道:“一則是有關太子的婚事。”

“太子婚事?”寧貴妃微微瞇了瞇眼睛:“皇上要替太子選妃了?”

“說是選妃,實則皇上心中已有人選,似乎并無意大辦選秀。”

“哦?”

寧貴妃笑了一聲,道:“皇上選中的,怕不是那位什么小仙子吧?”

皇上行事向來隨心所欲,有時甚至連腦子都懶得動,只為圖個吉利。

“正是。”內監道:“且大國師也已認可此事。”

寧貴妃不以為然,低頭賞看著手上新涂的殷紅蔻丹。

皇上選了誰家的姑娘做太子妃,她并不關心。

到底大靖有祖制在,這便注定了太子妃的娘家不會過分貴重,因此,也不可能帶給太子太多助力。

區區張家罷了。

在與太子攀上關系之前,她甚至都不曾聽說過京城有這號人家。

至于與其他官員攀親帶故?

便是如今沒有,待成了太子岳父之后,也多的是有人貼上來,這橫豎是免不去的。

“另一則呢?”嘉貴妃接著問道,語氣間已有些漫不經心。

“另一則……”

內監卻眼神反復,遲疑起來。

寧貴妃見狀,眼神微冷:“怎么,莫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

“奴才不敢。”內監有幾分瑟縮,聲音愈低:“另一卦……是有關皇上禪位之事……”

此言一出,寧貴妃神色登時大變。

便是她身側向來沉穩的貼身嬤嬤,亦是眼神震動。

“你說什么?禪位!”

寧貴妃站起身來,周身氣勢冷極。

“是……皇上有意禪位,特命大國師卜算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