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732 血緣牽扯

(女生文學)

她這一世應是脫離了原本命數的存在,繼曉當日也曾問她‘是從何處來’,顯然不曾完全看透她重生之事。

而繼曉至今也不知他要找的人便是她的兄長,更不會知她與所謂真龍之子竟是兄妹。

那么,他當初怎就認定了她會是能幫‘真龍之子’破劫之人?

章拂默了默。

小姑娘又在求合理解釋了。

但這一次,他的答案,注定是不合理的。

“應是感應。”章拂道。

張眉壽微微皺眉。

感應……?

這是什么虛無縹緲的說法?

卻見章拂眉眼間神情篤定。

“張姑娘是國師的變數所在,興許國師才有此感應。”

正如他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之時,心中亦有著極為強烈的感應——

但見到張姑娘時,他并沒有,可繼曉卻一眼便認定了張姑娘乃變數所在。

這其中,必然有著其它關連。

只是眼下他尚不能確定——或許,張家老太爺那里會有答案。

“國師的真正來歷,不知法師可知曉?”祝又樘問道。

章拂緩緩搖頭。

“貧僧只知其早年便在天門山寺修行,其余一概不知。”

祝又樘便又問了一些其他稱不上十分緊要的問題。

章拂皆一一如實答了。

之后,卻又道:“方才殿下問及國師的真正來歷,貧僧倒忽然想到一事。據貧僧所知,國師用來觀測真龍之子所動用的星盤陣法,不僅對自身有損耗,更還須滿足一點——啟陣之時,需以與被觀測之人有血緣牽扯者的指尖血注入星盤內。”

旋即,道:“而貧僧曾見國師以己之指尖血為祭,啟動星盤。”

張眉壽聽得眼神頓變。

祝又樘亦是意外之極。

“法師之意是,繼曉與我兄長之間,有血緣牽扯?”張眉壽語氣有些凝滯地問道。

“按理來說,應是如此。”章拂如實道:“且血緣牽扯越是密切,觀測其命數波動便越是清晰——此前,張大公子秋闈前被人下毒,以及不久前動身前往泰安州,這些不曾傷及性命的波折變故,皆可從星盤之上觀得。”

張眉壽聽罷這些話,十指徹底變得冰冷。

若章拂所言屬實,她兄長身上的區區波折變故都能被繼曉卜出,足可見繼曉與她兄長之間的血緣牽扯不淺……

從張家算起,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會與繼曉產生緊密的血緣關系。

那便從田氏所在的南家去算……

南家與繼曉同在湘西之地,或許繼曉與她兄長一樣,身上皆有著南家的血脈,只是不為人知罷了?

若是這般猜下去,對于繼曉毀滅南家之舉,倒是能叫人聯想出一出極狗血的戲碼來。

她寧可這樣想——

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真正的真相。

比如,繼曉在不知南瑜進了張家大門為妾,不知她兄長張家子這個身份的前提下,是如何篤定自己與那真龍之子有血緣牽扯的?

張眉壽心底有一個答案在呼之欲出。

祝又樘抬手倒了一盞熱茶,遞到了她手中。

張眉壽接過,雙手握緊溫熱的茶盞。

真相是什么,對大局和日后來說,很重要。

但對于她和她兄長來說,卻一點都不重要。

所以,這沒什么好值得去過分擔憂和害怕的。只管一步步往前走,及早將這諸多隱患除去便是。

“也就是說,張大公子可解蒼家公子所中之蠱。”祝又樘看著章拂說道。

聽得這句話,張眉壽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今日他們都聽到了太多驚人的秘密,尤其是真龍之子一說,及繼曉的野心——

可身邊之人經過短暫的意外之后,冷靜地印證了自己所需要去印證的一切,到了最后,尚且不曾忘記她真正在意的事情——阿鹿的眼睛,是他們今日來此的目的所在。

章拂不置可否地道:“然依貧僧之見,眼下尚不是替蒼家公子解蠱的好時機。”

至于為何不是好時機,已不必細言。

張眉壽此時冷靜下來去想,自也明白章拂話中之意。

一則,若她此時替阿鹿解蠱,繼曉作為施蠱者必有察覺——到時,有危險的不止是她大哥和整個張家,便是知曉了繼曉太多秘密的蒼家只怕也要受牽連。

畢竟如今繼曉在明知蒼家老太太蠱毒已解的情況下,卻未對蒼家下手的原因之一,顯然意在借著阿鹿這條線去追尋真龍之子的下落。

當然,這些顧慮,自然不能決定他們具體選擇要怎么做。

只是客觀看待之下的弊端。

而其二,若她兄長的身份被繼曉識破,比她兄長的處境更加危險的人,只怕……還有殿下。

殿下這個皇太子,如今名聲太甚,不論是大臣還是百姓,皆極擁重他。

比之皇帝,有這樣的太子,只怕才真正是繼曉最大的阻礙。

還有白家公子——

她兄長能在繼曉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事到今日,必然是白家公子的手筆。

這一世眼下不再得繼曉重用,只怕便與此事有關。

而一旦繼曉追查到了她兄長的下落,白家公子的結局幾乎不必去多猜……

甚至往最壞了想,竊取氣運之說為實,而繼曉如今的實力他們尚未真正摸透,輸贏誰也不敢保證,萬一不慎落敗,各家生死哪怕不顧,可大靖江山基業又當如何?

這些性命,這些危機,這些牽扯——便是所謂大局。

硬碰硬,不是行不通。

只是在世人眼中,盡量降低危險,才是上策——尤其是這些年來,在繼曉身邊百般隱忍,蟄伏至今的白家公子。

“不是不治,只是再等一等而已。”見未有得到回應,章拂看著面前的少年和少女,再次出聲說道。

最遲兩年,到時哪怕繼曉找出了真龍之子,也已無用。

而那時,若籌謀應對得當,殿下的地位必當更加穩固。

他不是怕輸,更無畏死,只怕這些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及白家無數冤魂永不得安息。

祝又樘看著他,不置可否地道:“凡事皆有利弊兩面,靜候時機與先發制人,皆有益處與弊端,端看要如何因時制宜——而法師今日既將這些內情如實言明,不曾隱瞞,想必便也不止有一種想法。”

少年目光平靜澄澈,卻仿佛又帶著洞悉人心的銳利。

章拂有些意外,可更多的竟是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