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763 狀況

可還未能看得清什么,忽有一只手臂自身后探來,拿一方汗巾捂住了他的口鼻,動作利落迅速地拖著他向廊下的那座假山而去。

棉花將已經失去意識的護衛拋在假山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此處。

而此時,一名婦人快步走了過來,動作自然又利落地就推開了禪房的門。

她面上帶著笑意,口中講道:“潘家娘子,這大永昌寺可當真不是尋常寺廟能比的呀,就連那凈房——”

婦人說著,像是才瞧清屋內之人,登時驚叫了一聲。

緊挨著坐在一起,正替蔣令儀擦淚的四皇子驀地收回了手,陡然站起身來,質問道:“你是何人!”

說著,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外,不禁臉色一沉。

他帶來的兩名護衛何在!

“你們這……這是……”那婦人看著二人,卻是掩嘴失聲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寺廟清靜之地……這,這成何體統!”

蔣令儀聞言臉色頓變。

方才事出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可婦人這句話,卻叫她心中頓起了慌張與猜疑。

見那婦人朝自己投來打量的目光,她登時顧不得許多,連忙背過了身去。

“放肆!哪里來的無知婦人,在此胡言亂語!”四皇子也聽出了對方言外之意,此時惱羞不已,轉臉看向身側小廝打扮的太監:“還不快叫人將她拿下!”

正吃驚于兩名護衛去了何處的太監剛應聲下來,那婦人已然動作極快地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且單是跑還不夠,口中又驚慌失措地叫喊著:“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孤男寡女在此佛門之地私會,被我不慎撞破,竟是要拿下我殺人滅口不成!”

四皇子聞言氣得頭腦發昏。

蔣令儀心底更是突突直跳,那種不好的預感愈發深重。

原本該守在門外,此時卻不知所蹤的護衛……

看似走錯了禪房,實則句句想毀他二人名聲的婦人!

此事絕不會是偶然!

她再來不及去深想什么,當即只有一個念頭——盡快離開此處!

“姑娘,咱們快走吧……”丫鬟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妙,此時驚慌失措地去扯她的手臂。

蔣令儀匆忙點頭,立即就要去抓那桌邊的冪籬。

可卻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將冪籬拿了去。

是那名太監——

“公子快些戴上,且隨奴才離開這兒……”太監手忙腳亂地將冪籬給四皇子戴好。

他自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家主子身份不同尋常,而這大永昌寺不是別處,保不齊就會有人將他主子給認出來,到那時麻煩可就大了!

蔣令儀神情一凝,四皇子轉過頭看她,正要說話時,卻聽得門外已是嘈雜喧鬧起來。

“都來瞧瞧,這不是私會又是什么……”

“竟還要殺人滅口?老天爺,怎會這等事!”

“這是哪家的姑娘……”

門外一時竟圍了一行從相鄰的禪房中出來的七八個婦人,且衣著多稱不上華貴,卻又非是下人打扮,可見不過是市井婦人罷了。

可這等事……最懼的便是碰見市井婦人!

“潘家娘子最是見多識廣,快瞧瞧可認得這二人?”一名婦人高聲問,眼底是藏不住的興奮之色。

蔣令儀身邊的丫鬟登時面白如紙。

潘家娘子?

莫不是那位站在京城八卦頂尖位置、沽春樓的掌柜娘子么!

潘家娘子被推到最前頭,拿經驗老道的目光掃了一眼房內之人,便給予了肯定的點頭。

在私會這上頭她向來是見多識廣,但凡出現在她酒樓里的人,哪怕離得八丈遠,她打眼一瞄也能瞧出二人是否有貓膩——

得了潘娘子的官方認證,四下的議論聲愈發不遮掩。

“瞧著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怎能這般不知羞恥……”

人群中,客嬤嬤看著這一幕沒怎么說話。

她今日請來的,個頂個可都是京中最喜好傳播八卦的婦人,哪里還用得著她來推波助瀾。

原本阿荔姑娘說了,今日蔣令儀未必會出門,但還是叫她先將潘家娘子等人約好,以做好準備。

沒想到還真就用上了——

實則這些日子,她也沒少做這方面的準備,只等著這位蔣姑娘出門呢。

只是,這男子究竟是誰?

客嬤嬤心底有幾分不解,此時也朝那戴著冪籬的男子望過去,抬高了聲音道:“這大白日的,身為男子卻以冪籬遮面,不是心虛又是什么!”

管他是誰呢,如今她背后可是堂堂未來太子妃!

這般想著,客嬤嬤的聲音愈發洪亮有底氣:“該不是已經成了家的,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

蔣令儀聞得這道聲音,瞳孔一陣緊縮。

這分明是那位客嬤嬤的聲音!

照此說來,今日之事極有可能根本就是張眉壽的手筆!

她轉頭看向身邊已經慌了神的丫鬟,眼中里滿含著焦急的暗示與催促。

面對眾人的指責議論,四皇子氣極,一時卻也不知要如何應對。

他還要顧忌著不能讓身份暴露!

蔣令儀身邊的丫鬟站了出來,大聲道:“你們休要在此無故污人名聲,這乃是我家公子和我家姑娘,一母同胞的兄妹來進香,怎就成了私會了!反而是你們,不守規矩,胡亂闖入我家公子姑娘的禪房,還口出穢言……理應向我家公子姑娘賠不是才對!”

四皇子身量頗高,比她家姑娘還要高不少,說是兄妹應不為過。

“兄妹?哪家的兄妹,不妨報上家門,轉過身來叫我們瞧瞧?”

“就是,真是兄妹躲什么呢?”

客嬤嬤見狀,知道時機差不多了,遂看向那位先前“不慎”走錯禪房的婦人。

婦人會意,清了清嗓子,正要道一句“方才瞧著那位姑娘的正臉兒有些眼熟”,以此來點破蔣令儀的身份時,卻聽得身后傳來了一道女孩子嗤笑的聲音。

“可真是笑話——”

這禪院中,本還另有一戶人家的女眷在此歇息,一刻鐘前,那老太太被扶著去了前殿上香,只留了孫女在禪房中等候。

那名女孩子方才聽到動靜,便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此時,她看著房中蔣令儀的背影,面上皆是嘲弄之色。

聽得這道聲音,蔣令儀渾身霎時間冷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