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貪歡

第19章 作繭自縛

淺草端著飯食,慢慢的從外面走進來。進屋放好手上的東西,又將房門關好。她才來到桌旁,緩緩的跪了下去。默不作聲的跪好,淺草顫巍巍的動了動嘴角。“小姐,廚房送來了飯食,您好歹用一些吧。”

在淺草略帶哭腔的哀求下,里間才傳出一些響動。

蘇清婳緩步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看起來一切如常,從頭到腳收拾得一絲不茍。只是臉上沒有了笑容,眼中寒氣森然。她站在桌邊,掃了眼吃食,目光才落到淺草身上。

“淺草,我如此罰你,你可覺得委屈?”

“不委屈。都是奴婢連累小姐被罰,如今只是小懲大誡,奴婢是心甘情愿領罰的。”淺草說到最后,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也不敢落下。

蘇清婳扯扯嘴角坐到桌邊,提著筷子,漫不經心的撥弄著飯菜。“今兒你又從外面打聽到了什么?”

“奴婢問了送飯的丫環,聽說……那個林公子已經離開了別莊。”淺草吸了吸鼻子,知無不言。

“哼!那個林平生……那日都是他這個登徒子……”提起宴會那日的禍事,蘇清婳仍覺得十分委屈氣惱。可當著淺草的面,她又不好發作。最后只能咬著嘴角,又將一肚子的話咽了回去。“還打聽到別的什么了?”

看著蘇清婳投來的目光,淺草皺著眉又想了想。“還有就是……雖然園子外仍有人守著,但是奴婢沒有打聽到一點兒關于那日的風聲。想來事情是被夫人壓了下來。”

“哦。”蘇清婳手上動作一頓,她詫異的看向淺草。“沒有了?”

“沒有了。”淺草低下頭,小聲了回了一句。

“就沒有消息說,母親打算什么時候解了我的禁足?”蘇清婳眉梢一挑,目光不善的看向淺草。

“奴婢沒,沒打聽到。”淺草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你個廢物!”蘇清婳用力摔了筷子。她氣憤難當的瞪著淺草,可轉念一想,又生出了諸多疑問。“這事我早與母親解釋過了。如今罰也罰了,林平生都走了,她為什么還不放我出去!”蘇清婳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偏又不知該找誰解惑。淺草又是個笨的,什么都聽到不到。舒了口氣,她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淺草。

“當日的情形,你再與我細細說一遍。”蘇清婳對于那日的意外,一直耿耿于懷。明明是她為避婚事,設計林平生和蘇清禾有染。不想最后被余氏抓個正著的,竟然是她自己。蘇清婳實在想不明白,她的安排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這幾日,她沒少讓淺草回憶那天的細節,可聽來聽去,也聽不出半點問題。這種兩眼一抹黑的無力感,讓蘇清婳倍感不安。

“那日……奴婢依著小姐的吩咐,先支開了紅袖。湯藥,錦盒都是借人之口傳話安排的,且挑了不同的人去辦。奴婢選的人都是從外面臨時找來幫忙的,事后也都已離開了別莊,現在恐怕連個影都找不到了。”淺草又如之前一般,詳詳細細的與蘇清婳說了一遍。她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翻來覆去都是一樣的話,若真沒什么紕漏,怎么就成了現在這樣!”蘇清婳眼神一厲,淺草趕忙俯身拜了下去。“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復而她又抬起頭,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緊的事。“對了!那日小姐讓奴婢去桂香園外守著,奴婢左等右等,沒見到林公子來,倒是看見三小姐帶著紅袖從桂香園里出來了。而且……不等奴婢離開,就讓紅袖抓了個正著。”

蘇清婳聽了這話,原本壓下的火氣,又噌的躥了起來。“這話你怎么不早說!藏著掖著是想害死我嗎!”

“小姐息怒!”

蘇清婳氣的兩眼發昏,抬起手作勢就要打淺草。可等她緩了口氣,最后還是收回了手。

“蘇清禾能出門,那就是她沒喝那碗藥,怎么就沒喝呢……”蘇清婳在桌邊慢慢踱著步子,喃喃自語。

“不止!紅袖當時也在的,也不知她是何時回來的。”淺草搶著蘇清婳的話,訕訕的看著她。

“你現在倒是聰明了!”蘇清婳冷冷的諷刺了一句。

“奴婢之前一直想著小姐的吩咐,這才忘了說,都是奴婢的疏忽。”淺草邊哭,邊不住的給蘇清婳磕頭。

“行了行了。早想什么去了!”不耐煩的瞥了淺草一眼,“不管是因為紅袖,還是其他,總之蘇清禾是沒喝那碗藥。不僅如此,她還去了花園……不過這都是小事。”蘇清婳沒有將蘇清禾放在眼里,她不過是幫自己擺脫掉林平生的一枚棋子罷了。“我想不通的是……林平生到底是怎么跑到偏廳去的。”

說到底,蘇清婳最在乎的還是她自己。

“小姐。”淺草停了動作,她仰著頭看著蘇清婳,滿臉的淚。“三小姐當日格外不同,保不準真的是與她有關呢!”回想起那日蘇清禾的一舉一動,淺草心里仍舊有些毛毛的。

“就她?蘇清禾?!”蘇清婳坐回桌邊,輕蔑的笑著。“她蘇清禾若是個聰明的,還會被我耍了這么多年?裝她都裝不出來。”蘇清婳才懶得與淺草爭辯,她收回目光,平緩著呼吸。“依我看,就是林平生沒有上當,又碰巧路過偏廳。”又想起了那日自己所受的屈辱,蘇清婳心中免不得懊惱。“怪就怪我平日里對他太過和顏悅色,才讓他如此得寸進尺。”

蘇清婳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淺草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一定是小姐說的這樣。”淺草默默抹去眼淚,只是附和。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誤會一場。就憑那林平生的為人,母親也會把這件事壓下來。更有可能……連著婚事都可以借機推掉。”想到這兒,蘇清婳的眉心一跳,眼中竟有了幾分喜色。“那我也算是為父親母親解決了一個麻煩。關我幾日做做樣子,也是時候放我出去了。”目光流轉,蘇清婳已然轉憂為喜。

恰在此時,自屋外傳來人聲。

“聶媽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