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俠是什么?
游俠聽起來很是威風,在很多人眼中是四處游歷,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劍俠!很多世俗之人口口相傳的俠義故事也都跟游俠有關,游俠幾乎在人的心目中成了正義的代名詞!
可是,實際上,在儒修的眼中,特別是那些大儒世家的眼中,游俠……就是浪蕩子的代名詞,就是一些修煉儒修功法不成,習練劍氣也不成,只能憑借三腳貓的劍術,四處游蕩,游手好閑的那群人。這些人在大儒眼中,無一不是貧困潦倒,一事無成的棄兒。總之,就是那群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儒修所組成的群體,說是儒修的別支,其實也就是儒修眼中的野狐禪。特別的,這些游俠不顧禮儀道德,不顧廉恥,像發情的公狗一樣四處挑逗良家女子,破壞人家的貞潔,然后拍拍手再次浪跡天涯,還美其名曰,兩情若相渝,又何必朝朝暮暮。
“游俠……就是我儒修的敗類!”聽著七伯有些咬牙切齒的斷喝,蕭華幾乎都以為七伯的某些女眷跟游俠有染,但是隨后又聽七伯的所言,他終于明白了,不是七伯自己跟游俠的恩怨,而是一眾循規蹈矩的大儒世家對這自由散漫生活方式的一種公認的批判!
“儒修乃是天地之間堂堂正正的修行,哦,蕭道長,不是老朽詆毀你道家,道家竊天地之精華為己用,不思回饋天地,乃為媾合。正是我儒修所不齒!我儒修之弟子就應該讀圣賢書,知禮儀,明是非,執掌天地之綱,遵循天地之常!以天地之綱常治天下,端舉止,而不是以心中之念妄起殺戮!”七伯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蕭華,說道,“即便要除邪懲惡,也要以儒修之法度懲戒。而不是以自己只好惡!以法治國。以律規行,這是我儒修跟你道家的截然不同!”
“絲……”蕭華倒吸一口涼氣,他雖然也算是儒修,甚至比這七伯的儒修修為還要高上一籌。可這等將天地至理融入人的日常行為。融于國家的管理之中的言語還是頭次聽到。雖然七伯的話不無偏見,可蕭華依舊是如同醍醐灌頂般的醒悟。他早在曉雨大陸之時就有所感悟,修真三國之間沒有什么約束。尋常修士之間時不時就拔刀相向,殺人奪寶,見財起意的事情真是說不勝數。這不就是缺少了七伯口中儒修的法度么?
這法度就若同道家的天道,萬般修煉皆是在天道之下,你可以體悟天道,但你不可以挑釁天道,儒修的法度就是天道,違反了法度就要收到法度的懲罰!自然,天道遠比法度要宏大,法度不過就是天道在儒修治理之下的一個小影。
見到蕭華色變,七伯又是洋洋得意道:“老朽雖然不善我儒修功法,但也常看我游家祖上的史記,自遠古之歷史來看,道家不明規程,不識禮儀,不立法度,這才自己沒了章法,若說是被我仙佛兩宗滅殺,不如說是自己迷失了!自己在你們所謂的天道之下失去了生存的方向……”
見到七伯又是有些胡扯了,蕭華笑道:“老丈有些言語確實醒聵震聾,蕭某不能否認!可若是想以偏概全,以‘法度’而一言蔽之我道家之覆滅,又是不妥!無論是儒修、佛宗還是我道家,都是天地之間修煉的道路,路雖不同,可方向和目標未必不同。各自既然能存在自然有存在的理由!老丈此時指點我道家覆滅,言之有據,可說不定還有別的所在,又是指點儒修和佛宗之覆滅,同樣證據確鑿呢?”
“瞎說!”七伯覺得蕭華無言以對,在此耍賴呢,笑道,“無論何處,這法度都是天道之縮影,萬事皆要在法度之下行事!”
說著,又是想起了什么,將手往后一指道:“就拿先前那些山賊,剿滅山賊乃是國家之行為,官兵之職責,我等要做的就是將之擒拿,將之送到官府,而不是任你自己殺戮!哦,對了,老朽跟你講游俠呢,這游俠就是秉承了你道家自由的所想,任意妄為,不尊法度!常言道,俠以武而犯禁!游俠只著重武力,不論法度,殺伐隨心,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這個……”蕭華摸摸鼻子,苦笑道,“據蕭某所知,這山賊似乎跟官府是有些勾搭的,若是將他們送到官府……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甚至,若是有人將他們送到官府,怕是還要受到什么報復!而且,這些山賊殺來,蕭某若只想著擒拿,必有什么顧忌,難度也是加大,既然他們手中有鮮血,蕭某為何就不能替天行道呢?”
“你是什么人?無論你是什么人,你僅僅是人!是個道士。你有什么資格替天行道?你又有什么證據說明他們手上有鮮血?你殺了他們豈不是跟他們一樣了?”七伯好似早就有準備,接連反問了好幾句。
“這個……”蕭華的鼻子揉的都有些發紅,他還真不好回答。
“至于官府跟他們有勾結,那是你的猜想,即便是屬實了,也僅僅是官府內的一些敗類所為,你就更應該將此事交給他們的國主,讓他們的國主以法度來懲戒他們!”七伯又是教訓道。
掄起嘴皮子,蕭華向來弱項,他對儒修的典籍等又是不懂,此時更無法回答,以他之想,若是想回答那就只能是佛宗之言,“我不入輪回誰入輪回?”將整個罪孽都是攬于一身,看你儒修如何應對?可嘆蕭華不是光頭,怕是不能如此回答讓七伯心服。
此時,一直都在前面豎著耳朵偷聽的游重權一句話幽幽的飄了過來:“七伯,儒以文亂法又該如何說呢?”
“你……”七伯一聽,氣得有些吹胡子瞪眼,怒道,“老朽只知道俠以武而犯禁。這天下之法度都是我儒修所制定,誰會用文筆干擾呢?這等吹毛求疵的末等學說不提也罷!”
說到此處,七伯又是說道:“小公子啊,我游家那是儒修大家,家中典籍甚多,你只讀家中圣賢書即可,可不去看旁家學說?”
哪知道游重權根本不理會七伯,只說了一句話,又是跟柳毅勾搭在一起,柳毅向是機靈,跟游重權很是投機,兩人說得火熱,若非是在大路上,兩人怕是早就斬雞頭燒黃紙了!淵涯雖然不怎么說話,可柳毅時不時的問起,倒也不讓他顯得寂寥。
“唉,這孩子……”七伯忍不住苦笑,“總是這般的不服人,怪不得老夫人要給他張羅一門婚事!”
“哦?”一聽到游重權的婚事,蕭華眼睛一亮,問道,“不知配得上貴公子的又是哪家閨秀?”
說到家中的好事兒,七伯總是忍不住炫耀,不用蕭華多問的,早將事情說了清楚。
出乎蕭華一直的所想,這小娘子并不姓黃,而是姓常,乃是欣國有名之大儒世家之后,正是跟游家門當戶對。早先兩家雖然有結親之念,可兩家兒女都尚小,并沒有提到日程。如今欣國正好有緊要之事情,需要宜豐國出手,為了尋到合適的理由,常家主動過來提親,而游家又是有意結盟,兩家一拍即合,將這親事定下!宜豐國得以名正言順的出兵欣國。這本是于國于家皆是有利的和美好事,可到了游重權這里不啻于是晴天霹靂。
他一向都以游俠為理想,希望能手持三尺青鋒,蕩盡域內不平,如今居然被婚姻所套牢,他如何能束手就擒?于是,還不等訂婚禮儀完成,就從家里逃了出來!
游家老祖宗心疼游重權,就派七伯帶著兩個家將出來保護,還將追風也帶了出來。七伯追上游重權自然而然將追風讓給游重權,哪知道游重權拍馬就逃,七伯等三人在后面追的苦不堪言,若非遇到山賊劫道,怕是三人還無法追上游重權的。
“哈哈哈以游小友之品性,只要以后略加習練,這儒修之飛劍必能大成,老丈不必太過擔心。”蕭華聽了大笑,饒有興趣的看向游重權,雖然游重權此時并不是游俠,甚至沒有游俠的手段,可他能在緊要的時刻持劍而出,旁人說他愚笨也好,說他愣頭青也好,可蕭華偏偏就是喜歡這等正義之人!這等為了自己的理想,寧可將性命都拋卻的人,品性能差到哪里呢?
聽到蕭華說起儒修之飛劍,七伯冷笑了,毫不客氣的說道:“道長想必也有一些神通的,可你知道我儒修真正的神通是什么?不是那些手拿寶劍的人,也不是那些足踏飛劍,一口飛劍吐出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的劍俠!而是那些只字定乾坤,一氣沖九霄的大儒!我游家的小公子,放著堂堂正正的儒修大道不走,走什么飛劍之小道?”
“哦?”蕭華眉頭一挑,奇道,“一氣沖九霄貧道還能明白,只字定乾坤又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