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生物跑的很快,悶熱的風在莫相思周圍形成小氣旋,她只能微微瞇著眼睛,打量著身下的妖怪。
表層的顏色是淺黃的,在黑暗中好像散發出微光。身上的花紋莫相思倒是見過,像是前幾年和性感一起走紅的豹紋。莫相思睜大眼睛,嘴巴因為吃驚而略張著,她不會是坐在一頭豹子的身上吧?
“去哪里比較安全?我對這個城市還不是很熟悉。”身下的豹子口吐人言,莫相思對此還是很淡定地,只是聲音聽著耳熟。
“晉陽嗎?”剛開口呼嘯的風就灌進莫相思的咽喉里,她頓時就有點喘,趕緊壓低自己的身子,貼著豹子平坦的背。
“嗯,是我。”
“去早上你們遇到我的那條街,你記得路嗎?”
晉陽沒有說話,改變了方向,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莫相思發現自己還是很有娛樂精神的,以為到了這個時候,除了擔心自己的安危,莫相思心里居然還想著如果和賽車比,晉陽的速度應該快得多吧。
“對了,安南在哪里?”突然的疑慮把莫相思從胡思亂想中生生驚醒,她湊到晉陽的耳朵邊,逆著風聲音都有點飄散。
但是晉陽的聲音莫相思卻聽得很清晰:“我先把她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再返回來的。”
“你為什么突然間改變主意了,你不怕銀肅嗎?”
“南南想救你,只是她從來都是沒腦子的,所以只能先打暈她。”接著清澈的笑聲迎風而來:“我今天要是不管這件事,南南肯定要生氣,她又任性,生起氣來比銀肅還可怕。”
“謝謝你們。”莫相思低語道,她還想說些什么,晉陽卻突然間停了下來。
“怎么了?”莫相思手沒有用很大的力,一時的慣性作用,她被晉陽從背上甩了下來。她揉著支撐的手肘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一臉戒備的晉陽。
“你先走,我還可以擋一陣子。”看著莫相思還是站在那里不動,晉陽低吼道:“你快點走啊。”
“你以為你們還走得了嗎?”嗤笑聲從后方傳過來,晉陽朝身后用力一撲,去沒有抓到任何物體。相反他卻像被什么東西擋住,狼狽的跌在地上。
莫相思驚疑的看著周圍,才發現他們居然在一條小巷子里,借著出口的路燈透過來的微光,莫相思看到了盡頭那一堵嚴實的墻壁。人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縫,怎么就走到死路了呢?
“不好,他布了陣,好像,好像走不出去了。”晉陽從地上站起來,看上去似乎沒有受傷,只是氣喘吁吁的樣子。
“你們怎么不逃啦?”從巷口走進來的身影被路燈的光拉成一道長長地線,他腳步很慢,但是輕飄飄的讓人感覺不出一點力道。
莫相思聽著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銀肅,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吧,就是把仇恨繞一圈也不會饒到她身上去啊,何況眼前的還是個強大的妖怪。
“你為什么要我的命,總得給我個理由吧。”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莫相思心里發寒,她看到了銀肅的臉,滿是嗜血的表情。
“理由?獵人獵殺時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銀肅的嘴角勾起,“不過看你們今晚這么努力逃跑的份上,就勉強給你一個吧。”巷口里又走進來一群妖怪,大概是跑的太久,都靠在墻上大喘著氣。莫相思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她今晚好像非死不可了,只是還搭上了晉陽的命。
“你不是從一個妖怪手中救了一只地縛靈嗎?”銀肅好心情的解釋:“他是我的部下,本來還想算了的。只是你居然看得見妖氣,剛好他們又想加入。”他抬起下巴,朝向晉陽的方向。
看著莫相思幾乎扭曲的臉,銀肅笑出了聲:“剛好最近又太無聊了,就找幾個人來陪我玩玩。”舔了下唇角,銀肅聲音里都帶上了血腥:“這位小姐,你真是不走運啊。”
莫相思忍不住顫抖起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氣憤。這個妖怪還真是可怕,不過,也許在妖怪們眼中,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吧。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晉陽清秀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莫相思心里頓時被愧疚填滿。
“你要殺的是我,那,放過他吧,他也是妖啊。”莫相思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右手手臂被銳器劃過,皮肉的破裂聲格外清晰。她忍痛低下頭,手臂果然被劃開了一道六、七厘米長的口子,鮮血從傷口里不斷地溢出來。
銀肅依舊站在那里,表情滿是諷意:“你不知道嗎?獵物是沒有資格講條件的。”
“是嗎?”淡淡地聲音里壓抑著濃烈的憤怒,大氣的氣壓似乎壓得人都喘不過起來。
銀肅暗暗心驚,陣被外人闖入了他竟然一點知覺也沒有,而且現在還感覺不出來人具體的位置。想到這里他收起兇狠的表情:“冒昧了,我是銀肅,不知您深夜前來有何重要的事?”
“獵物也是沒有資格詢問的。”話音剛落,一道風凌空而來,居然擦著骨頭齊齊的切斷了銀肅半側手臂。伴著銀肅的悶哼聲空氣中閃動著流動的紫光,漸漸凝成一位頎長的男子。
“相思,你沒事吧。”刺耳的尖叫聲中一個雪白的物體從男子身上‘嗖’的往莫相思撞去。
莫相思捂著還在滴血的手臂,用肩膀緩掉了小白的沖擊力:“你再來這么一下估計我就有事了。”
“天啊,流了好多血。嗚嗚,相思,你真可憐。”小白使勁往莫相思懷里鉆,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銀肅一眼:“混蛋,打雷劈死你。”正說著,小巷子上方的天空突然間變得暗沉,一道亮光劈開黑云,直直朝銀肅打下來。
小白還是一只幼獸,召喚的天雷是沒有太大的傷害力的。銀肅向右邊略略移動了下身體,天雷的力道只是在地上激起了幾顆血珠子。小白還想再開口,莫相思用左手捂住小白的嘴:“小白,不能再用了,你忘記上次的事了嗎?”
小白不甘的點點頭,待莫相思松手后,氣憤的童音格外響亮:“林叔叔,劈死他。”
林澤對小白的話沒有任何表示,但早已經有妖怪沉不住氣了:“不管他是誰,先殺了再說。”離林澤最近的一個妖怪伸出手掌,指甲處猶如銳利的刀械,閃著冰冷的光。他叫囂著沖上來,速度很快,莫相思只看到虛幻的影子已經到林澤身邊了,而林澤還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莫相思張開嘴,但還沒有等她嘴里的驚呼發出聲來,林澤的手已經環在妖怪的脖子上了。林澤伸長左手卡著妖怪的脖子,眼睛卻依然看著銀肅,平時溫潤的眼神里竟然含著猙獰的狠意。
銀白的月光照耀著小巷子一地的血腥,明明是八月的天氣,迎著巷口的暖風,莫相思卻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
“真是危險啊。”林澤嘴角略略彎曲,手指輕輕曲折,他手中的那個妖怪卻像被吸干了水分,軀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而妖怪的背后突然爆開一團鮮紅的霧,那團霧如同被蒸發的血,在空氣中慢慢消失,不留一點痕跡。
林澤像扔垃圾一樣丟開了手中像干尸一樣的妖怪,那妖怪身體接觸到地面,像被分解的粉末一樣,也從空氣中逐漸消失了。
周圍的環境靜的可怕,妖怪們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沉重。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那群在林澤身后的妖怪們哆哆嗦嗦的朝小巷的出口涌去,卻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擋了回來。
“今晚誰都走不了。”林澤嫌惡的看了下自己的左手,彎著眉眼看向猶如困獸的一群妖怪。
“我知道了,陳東,老鼠是你殺的對不對?”也不管林澤的回答,銀肅退了兩步,繼續說道:“就憑一個人類絕對不可能把老鼠怎么樣,老鼠也是這樣被殺掉的。不可能啊,怎么還有這種妖怪存在。”銀肅的表情很驚恐,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澤的眼神沉了沉,深沉的紫色看上去如同被潑灑的墨:“你不是有答案了嗎?”
銀肅聽到林澤的話,眼睛驀然放大:“你真的是旱魃!天啊,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怪物存在!”他喃喃著:“你到底想怎么樣?你是妖怪,為什么幫一個人類?”
林澤含笑看著銀肅,像戴了一層優雅的面具,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你想要她對不對?”銀肅指著角落里的莫相思,聲音急促:“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找她麻煩了。”
“好像已經晚了。”林澤微微收攏自己的左手,看了一眼莫相思還在滲血的胳膊,語氣冰涼:“做過的事情可不能算了。”
銀肅的五官都有點扭曲了,心里的恐懼被求生意志替代。眼前的妖怪說的明明白白,苦苦求人倒還不如背水一戰。
想到這里,銀肅苦笑著:“雖然我知道自己敵不過你,但我還是想試一試。”他的聲音漸漸加大:“讓我見識一下吧,你這種上古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可怕之處才會被說成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