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隱

第四十九章 愛與恨

“我最討厭負心漢了,相思,你怎么能阻止她呢?要是我在,我要劈死那個人渣!”小白從地上蹦起來,他情緒激動的揮著手,滿面怒容。

顧冉冉只是避過了陽光最烈的正午,光線稍弱一些時,她就離開了。莫相思只是說這件事情顧冉冉怎么做都與她無關了,因為除了這句話她覺得自己也沒有立場再說些什么。只是這樣的結果小白顯然不是很滿意,他跺著腳狠狠的瞪著莫相思。

“小白,你怎么了,我又不是那個負心漢,你看我干什么?”莫相思“啪”的一聲拍向小白的頭。

“相思,你真無情,真殘酷!”小白怒視著莫相思,小身板直直的挺著。

莫名其妙的看了小白一眼,莫相思失笑道:“我怎么就無情殘酷了?”

小白的眼睛亮亮的,閃爍著灼灼的光芒,他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冉冉姐姐那么可憐,你不幫她就算了,居然還不要她去報仇。你太殘忍了,太無情了!”小白努力抬高頭,滿是期盼的等著莫相思回答。

莫相思似笑非笑的看著小白:“那你想怎么樣?”

顯然這不是小白期待中的答案,他愣了一下,馬上就嘟起嘴,熟練的翻了一個白眼:“相思你真沒有情調,話根本不是這么接的,我們幼兒園的小孩子都會的臺詞你還不會,真是笨!“說到這里,小白停了一會兒,然后他笑瞇瞇道:“相思,我們去看看冉冉姐姐吧,嗯,我還要看看小白臉長什么樣子。”

“吃你的飯去。”莫相思接過林澤遞過來的盤子,一把揪住了躍躍欲試的小白。

這頓飯吃的很不安生,小白不依不饒的要把去醫院的這個想法付諸行動。莫相思被他攪得頭疼,何況,她也想看看顧冉冉到底怎樣了。她總是有點擔心的,但是是擔心顧冉冉多一點還是擔心何懷遠多一些,莫相思還真是說不上來。

“林叔叔真的不來嗎?”小白抓著莫相思的手指,歡快的走在人行道里。

“嗯,他大概覺得……”莫相思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準確的詞語來描述。

小白點點頭,嘆息道:“林叔叔根本就不關心別人的事情嘛!他真小氣,我好歹還算是媒人好吧,一點好處都沒給我。”小白嘀咕著。

“去,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小白張張嘴想辯駁幾句,但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很是不屑的搖著頭,一副懶得計較的樣子。

莫相思和小白還在散步一般的往醫院走,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已經晚上八點半了,探病時間早就過去了,查房的護士拔掉陳子華手上的針頭,打開房間里的地燈,掩上門出去了。

病房里籠罩著微微的柔和光芒,本該陷入沉睡中的陳子華卻在被子里收緊了雙手,他的臉色蒼白的嚇人,鬢角也沁出了細微的汗。四周很安靜,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連在顫抖的眼睫毛似乎都顯得沉重起來。

陳子華全身處于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果然,他又聽到了那種斷斷續續的輕笑聲。接著透過打開一條縫隙的眼睛,他又看到了那個模糊的紅色影子,他知道,那就是顧冉冉了。

此時的顧冉冉仍舊是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她歪著頭靜靜的打量著陳子華,臉色平靜而安詳。一滴鮮紅的淚劃出了眼眶,掛在眼角,讓這種表情顯得詭異般的可怖。

半睜著眼的陳子華嚇得“啊”了一聲,全身都開始抖了起來。

聽到陳子華的那一聲驚叫,顧冉冉臉上的安詳被怒氣取代,她盯著陳子華,居高臨下,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陳子華,你終于敢見我了啊,我還以為你要用一輩子的安眠藥呢。”

床上的人抖著身子,努力控制內心的恐懼,他鼓足了勇氣,結結巴巴的問道:“小冉,我,我知道錯了,你到底想怎么樣才肯罷休。我多燒點,燒點紙錢給你好不好?小冉……”

“閉嘴!”顧冉冉怒喝一聲,聲音暴露在空氣中,像磨砂一般的粗啞,“你知道我這段時間過的是什么日子嗎?你知道我多辛苦才逃過鬼差的追捕嗎?我一個人游蕩在這個可怕的世界,不敢跟人講話,甚至都不能見人,你知道我那么辛苦是為了什么嗎?”

顧冉冉突然貼近了呆滯的陳子華,靠著陳子華驚懼的臉,一字一句道:“就是要拖你一起下地獄!”

“陳子華,你要陪我一起死!”顧冉冉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早已忘記了答應莫相思的話,突然伸出雙手掐住陳子華的脖子。

被掐著頸部的陳子華沒有痛楚感,只是脖子上一片冰涼,他生生的打了個冷戰。看著鮮紅的淚沾滿臉頰的顧冉冉,陳子華突然想起了什么,壓低聲音道:“小冉,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想讓我陪你一起死的話,我沒有怨言。”

顧冉冉冷笑一聲:“你既然說了這種漂亮話,我就當成全你了。陳子華,你城府真是深的可怕。你從一開始就布局了,我還傻乎乎的為了你失去了最親的人,你暗地里笑了很久了吧。”說著她臉上再次帶上笑容,這次卻是一種解脫的釋然:“現在好了,我們都是害死爸爸的兇手,我們都該下地獄的。”

“小冉,我沒有,當初我真的是愛你的。我愛你啊,我沒有騙你。”陳子華的呼吸急促,他從齒縫間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顧冉冉的手軟了一下,她睜著迷蒙的眼,喃喃問道:“你愛過我嗎,當初你真的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陳子華看著眼前的顧冉冉,時間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見到顧冉冉,那個時候她也是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蹲在江堤邊,告訴自己她和她爸爸吵了一架。陳子華似乎就沒那么恐懼了,他臉上噙著溫柔的笑,輕聲說:“小冉,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只是后來知道她是董事長唯一的女兒之后,他就不得不為自己多想點了。他的前程,他的事業,他的抱負,一切的一切都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變得唾手可得起來。漸漸的,他就不再把顧冉冉當做單純的戀人了,她變成了一塊踏板,只要有了這塊踏板,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小冉,你還是愛我的對吧?”陳子華語氣柔和,好像傾盡了自己滿腔的愛。

顧冉冉瞬間就泣不成聲了,她縮在陳子華身邊,低聲道:“子華,我好怕,我不想死的,我還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你來陪我,你來陪我好不好,我怕……”

陳子華看著蜷在他身邊的顧冉冉,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忍,但這點同情很快就從他眼底劃過。他從被子里抽出右手,手上是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鏡子,他迅速的抬起手,把鏡子罩在顧冉冉的頭頂。

縮在一側的顧冉冉身體明顯頓了一下,緊接著她發出一聲悶哼,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子華。張了張嘴,顧冉冉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小冉,我真的愛過你。但是,但是……”陳子華猶豫了一陣子,才說道:“一個人見的世面越大,野心就越大。我已經放不下現在的生活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愛,是我對不起你,你應該恨我的。”

顧冉冉抖著身子,感覺越來越模糊,她自嘲的笑了一聲,陷入黑暗之際,她聽到陳子華依然溫文爾雅的聲音:“道長,我已經照你的指示做了,接下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