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騷動很快便傳到了尋雁樓。
裴繼安不由得贊道:“看來,國府對水心鏡的守備還是很嚴密的嘛,這么快就發現水心鏡不見了。”
這水心鏡丟失,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雖然不相信什么鏡中真龍的傳說,可是一面鏡子憑借一個傳說,成為了歷代皇帝大力守護的圣物,一朝丟失,恐怕皇帝這會兒已經急得吃不下飯了吧。
這么想著,裴繼安莫名有些痛快。
這個偷鏡的人可真是膽大包天吶,不過,他喜歡。
要是這樣的奇人能引進尋雁樓來,他一定會以上賓之禮相待
裴繼安已經開始了他的美好想象。
八王府中,趙宴也得知了皇宮中正暗自尋找東西的消息,不用說,一定是發現水心鏡不見了。
水心鏡丟失這件事,若是讓百官知道了,這幫老臣一定會痛哭流涕,細數大慶開國以來的種種歷史,強調水心鏡對于大慶的重要性。
趙宴心事重重地把玩著手里的這面鏡子。
他也不相信這鏡子真像傳說里的那么神乎,可鏡面照出來的清晰的自己的樣子,讓他也不覺暗贊這位叫龍護的鑄鏡師的手藝起來。
這面鏡子,就算是放眼大慶,也找不出第二塊來。
“阿七。”趙宴想起了什么,“阿七。”
連叫兩聲竟不見人,只進來了一個王府里的平常小廝:“世子。”
“王爺回府了嗎?”
“這,奴才沒聽到那邊的消息,不知王爺有沒有回來。”
趙宴皺了皺眉,又問:“阿七呢?”
“這,奴才不知。”
“哦。”趙宴這會兒忽然想了起來,方才在尋雁樓,阿七就沒跟著自己回府,而是主動請纓要送懷玉回府。
趙宴搖頭,他可沒讓他去送懷玉,這個阿七,這會子倒這么活泛起來了。
送姑娘是假,想送人家小柳才是真吧。
趙宴想了想,朝那一問三不知的小廝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阿七好不容易蹭上了給懷玉和小柳趕車的活兒,威風凜凜地坐在車前,手腳慌亂得都不知道怎么放,還好馬兒通靈,硬是沒將道路走偏。
車里的懷玉十分迷惑。
尋雁樓距離許府并不是太遠,走走路也就一兩刻鐘的事情,偏偏這個阿七,硬讓尋雁樓準備了馬車來,只說要送她們回去。
送就送吧,偏偏這寬敞大道,他竟然慢悠悠地,慢得路上的行人都走到他們前頭去了。
“姑娘,你瞧,那人走到咱們前頭去了。”小柳忍笑對懷玉道,“這個阿七,真會趕車嗎?”
懷玉心思不在這兒,只想著那面真龍鏡子。
倒是外頭的阿七耳尖地聽到了小柳對他的取笑,他連忙穩了穩心神,啪地一聲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抬腿便在正陽大街上了跑起來。
嚇得方才失了神的懷玉大驚。
“你穩著點兒。”小柳掀開窗,朝外頭的阿七吩咐,阿七回身一笑,自信道,“放心吧,你們坐穩咯——”
話音未落,只聽得馬兒一聲嘶鳴,失了控般發瘋似地飛奔起來。
在這青天白日下,正陽大街上來往的車輛行人熙熙攘攘,忽然這么一駕馬車不受控制地橫穿亂撞,驚得路人尖叫連連。
小柳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一下子因顛簸而重重地摔倒在馬車里。
“小柳,你沒事吧。”
情急之下,懷玉只得死死抓住窗欄,見小柳被顛倒摔在車壁之上,小臉煞白不已,急得懷玉松開抓窗欄的手,移動到小柳身邊,扯出車里的毛毯將小柳裹得嚴嚴實實。
好在正陽大街畢竟平坦,除了剛開始那一下顛簸之外,這會子只剩下馬車飛馳以及阿七拼命控制馬兒的怒吼,尚不算顛簸。
小柳方才頭撞到了車身,這會兒已經暈了過去,而馬車還在飛馳,懷玉一時無法,將小柳貼著車后壁放好,掀開車簾拿過阿七手里的鞭子,抬手重重一鞭子打在馬背之上。
只聽一聲尖銳的嘶鳴,霎時原本呼嘯不已的馬兒跪倒在地,馬車就要往前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懷玉接住了裹著毯子滑到車門邊的小柳,朝阿七吼道:“還愣著干什么,跳啊!”
話未說完,已是抱著小柳從馬車上跳到了正陽大街旁。
奄奄一息的馬兒被阿七的鞭子抽的渾身是鞭痕,最重的一鞭竟生生陷進去了兩寸有余。
正陽大街上一片凌亂,許多躲閃不及的百姓在方才的變故之中受了傷,眾人心有余悸地看著眼前血淋淋的馬,都不敢相信方才的事情。
懷里的小柳面無血色,懷玉來不及處理這里的事,匆匆交待了阿七幾句,抱著小柳沖進了附近的結廬堂。
“這是怎么了?”段沁沁見到滿頭大汗的懷玉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進來,下了一大跳。
“沁沁姐,快給她看看,應該撞到了頭,暫時性暈厥了。”
段沁沁忙細細給小柳檢查了一番,對懷玉道:“你別急,暫時性暈厥而已,不礙事的。”
“那我就把她先交給你了。”懷玉道,“那邊出了點事情,我要先過去看看。”
“哎,你等等,那邊出了什么事?”
然而懷玉撂下這么一句話就又何來使一樣風風火火地跑了,段沁沁看著臉色蒼白的小柳,一邊擔心小柳,一邊又擔心懷玉,一邊還想著外頭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偏偏池姐姐和沉姐姐都不在,她卻是走不開。
懷玉回到現場的時候,阿七已經叫來了尋雁樓的兄弟將死去的馬和散架的馬車運回了尋雁樓,將受傷的人送去了附近的醫館好生安撫了。
長長的正陽大街,因著這么一遭,此刻行人少了不少,大都轉進了兩邊的客棧酒館,談論著方才的所見所聞。
懷玉從馬車停下的地方一直往回走,一直走到了馬兒突然發狂的地方,保守估計,馬車在這條大街上飛奔了百余丈。
好好兒的,馬兒怎么會突然不聽使喚。
阿七身為尋雁樓的影衛,趕車這件事畢竟是熟門熟路的了,而且,那馬車正是尋雁樓的,阿七應該很熟悉了才是。
究竟是為什么呢?
懷玉長身玉立,目光在正陽大街周圍四處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