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歷史所料,傅恒之后,福康安還是會在歷史舞臺上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憑借著永盛皇帝的寵信和自己個實打實的功勞,最后位及人臣之巔,顯赫無比,將富察家帶到了無以倫比的地位,納蘭信芳就算是不當差不當官,和這樣的人攀上關系,日后對著自己個也是有好處的。
納蘭信芳有些懵懂,這些話兒有不少還是聽不明白,而且他總是覺得金秀的話兒,似乎有些訣別臨別叮囑的意思,很是不祥,他不知道這有什么具體的感受,但總是覺得不對勁,于是忙打斷,笑道,“這些話兒我聽不懂,姐姐你日后得空了再仔細教導我罷!”
“那你說要和他攀交情,若是真的會來納蘭家,”納蘭信芳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被阿瑪打幾頓也是值得的,不過要和他攀交情,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別說是今日算是拿著納蘭家的招牌去得罪了福康安,如果沒有得罪這么一回事,適才看著福康安的舉止氣度,絕不是輕易能夠接近的人物,“那金姐姐說要和他攀交情,要怎么攀?”
“驕傲的人物,溜須拍馬是必然不成的,所以你要有自己個的風格,倨傲一些,無妨。”
“倨傲一些……”納蘭信芳若有所思,金秀繼續說道,“但這倨傲之人,也是要有真材實料的,你若是沒有真才實學,被他瞧不起了,那么日后再也沒有什么攀交情的必要了。”
這么說來還是要多學一些學問,納蘭信芳于是招呼了一聲,馬上離開,現在他是真心實意的佩服金秀,不僅僅是學問上的事兒,還有今年讓福康安吃癟,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太難得了,能讓福康安,這八旗第一俊才吃癟,就算是回去被老子揍,納蘭信芳也覺得今天實在是值得了。
他忙吩咐馬車夫回去,“不好!”他驚覺,“姐姐說的極是,不早些回去安排好了這事兒,起碼也要先告訴貴大叔,不然的話在阿瑪那里還真的有的苦頭吃!”適才在金秀這里打腫臉充胖子,這會子倒是又心疼起自己的屁股了,“趕緊著,趕緊著回家!”
適才起了沖突的地方,富察家,當朝一等忠勇公,兵部尚書傅恒之第三子福康安,依舊還站在此處,抬著頭看著天,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等著手下的人將那個今日惹事的奴才打滿一百鞭子,那個人的慘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到了后頭就只能發出呻吟聲,到了最后幾下,已經是痛暈了過去再也沒有什么知覺了。行刑完畢,馬頭來報:“三爺,一百下鞭子已經打完了。”
富察家是用軍法治家,主子說的話,就是絕對要服從的,馬頭過來稟告,福康安才點點頭,淡淡說道,“死了嗎?”
“還沒死,”馬頭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那人,“不過……也就剩一口氣了。”
“打發到莊子上去,讓他自己個自生自滅!”福康安吩咐道,“只是別先讓他死了,叫人找個大夫看看!”
馬頭答應下來,擺擺手,幾個伴當隨即把那個挨打的人拖了下去,地上的浮土都沾染了一顆顆的血珠子,場面頗為駭人,但福康安也不知道為何,似乎對著這些血腥的東西毫不在意,“當街調戲秀女,這件事兒還沒完,若是萬一有人亂嚼舌頭根子,這個奴才,還要留著送出去呢。”
“嗻。”
“馬頭,剛才那位姑娘說的阿瑪辭讓第二個一等公爵位的事兒,是不是真的?”
馬頭老實回答:“是真的,這還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但外頭的人知道不多,老爺也不許我們在外頭渾說什么,我原本是要攔住這位姑娘的,只是聽到她說起這個,只怕還真的是八大家之中要緊的人物,這個奴才沖撞了人的確該死,故此奴才我也沒有說別的話兒。”
“阿瑪真的是厲害,如此胸懷,做兒子的,真是佩服。”
福康安上了馬車,突然這才想到了什么,“秀女?恩?”
他劍眉一動,擰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眉毛擰成了一團,“不對!”他拉住了馬韁,那駿馬不安的動了動蹄子,他猛地轉頭,朝著之前那兩個人離去的方向看去,“我被人暗算了!”
馬頭有些懵懂,但又十分謹慎,忙上前,“爺,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了?剛才那些人難道是江湖上的人?奴才沒瞧出來什么端倪啊。”
福康安搖搖頭,“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人,我說的暗算,是剛才被那個女子的話兒給堵住了,”他想通了一件事兒,剛才他自己個說到了秀女,他這才想到,如今的選秀尚未開始,八旗護軍人家,那里來的秀女!
那個少女的話兒也不算錯,只要還沒有入宮選秀過的,那就都是秀女的人選,但這秀女的人選,只是人選,還遠遠沒到真正算秀女的地步,而這個狡黠的少女,竟然借著自己個是護軍女兒的身份,謊稱自己個是秀女,而福康安正是被這個秀女的身份給一時間搞的亂了分寸,竟然就將自己的奴才,當街就要打死才算數。
他咬咬牙,調轉馬頭就要沖到那個少女面前興師問罪,但隨即一想,這事兒不必如此著急,既然是報了納蘭家的名號出來,這些人就逃不掉!
他自然不會當眾承認自己個是被人用言語擠兌,又因為心里頭失了些分寸,今日就如此行事,人總是這樣,當眾承認錯誤,是很難的,他咬咬牙,“一個奴才,算不得什么,只是我卻不容得有人前來暗算我們富察家,馬頭,叫人去悄悄的查納蘭家,是不是有這么幾個人,尤其是那位姑娘,”
“我要看看到底是何許人!”
馬頭答應下來,還是謹慎的提了一下自己的意見,“這事兒既然是已經鬧開了,奴才覺得,還是要回去問了老爺的意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