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將二妞交給了圖海,走出了門來,果然在庭院之中,長貴垂著手站著,看到金秀出來,忙打千請安,“大格格。”
金秀點點頭,這會子沒地方可去,于是就率先走出門來,就在門口和長貴說話,所幸今日夜里天氣晴朗,萬里無云,月色極好,外頭看著倒也清亮,“長貴大叔這么晚了,還過來做什么?”
“先是老爺有事兒要問大格格,那就是白日的話兒,他想著到底還是不太對勁,要再問一句,大格格所說的事兒,可是真的都預備好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金秀笑道,“就欠阿瑪的這場東風了,阿瑪以后要出仕,內務府這些關系,還真的用得到嗎?我瞧著不以為然啊,”
“內務府當差,油水是不錯的,可我阿瑪就想著這些油水的事兒嗎?這未免也太沒有什么出息了吧?”
“那是自然,只是奴才又要多嘴問一句,以后若是姑娘的計謀可得,那么我們家老爺,可以到什么位置上嗎?”
“昨日明珠家,今日傅恒家,以后就是我阿瑪家,我看好納蘭家復興,這個位置,不知道長貴大叔還滿意否?”
明珠是前朝的權相,更是納蘭永寧的先祖,傅恒如今也是權相,權傾朝野,日后若是納蘭永寧能夠重新回到這個地位,那么真真正正的就算復興了,“是奴才多嘴了,”長貴笑瞇瞇的說道,“只是老爺似乎還有些不明白,為何大格格一定要嫁給十二阿哥,而不是別的阿哥。”
“我和十二阿哥有機緣,這短短半年來,我們已經見過了三次,每一次都有深談。”
金秀笑道,“我們已經談了許多,所以我認為十二阿哥可以值得我去幫助他,當然,阿瑪有疑慮是正常的,但這一次,富察家卻是答應了我會讓阿瑪起復,若是我沒有入選,也沒有成為十二阿哥的福晉,長貴大叔你說,我還愿意成為納蘭家和富察家的溝通橋梁嗎?”
長貴默默,“的確如此,大格格在福三爺面前,似乎很說得上話。”
“我知道阿瑪有疑慮,全是因為或許還對著我心存疑慮,亦或者是對著十二阿哥心存疑慮,這很正常,阿瑪管著全族上下那么多張嘴,不愿意輕易卷入這些事兒上,也是正常。”
實際上納蘭永寧是很謹慎的人,特別是第一次在金秀家里頭就會問繼后南氏之死對于朝政的影響,說明他對于這些事兒,特別是儲位的事兒,是很謹慎的,就怕再犯一次先祖明珠的錯,將納蘭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且金秀之前已經言說十二阿哥永基基本無望,可現在又是金秀要納蘭永寧跟著自己個全身投靠十二阿哥,做這大賭注之事,納蘭永寧自然是心懷疑慮。
“老爺謹慎慣了,”長貴笑道,“奴才跟著老爺伺候久了,知道老爺的心思。”
“小心駛得萬年船,阿瑪有擔心是正常的,他如今且不必一定要跟著我就是,只是他要先幫我在選秀的事兒定下來,我才能夠為他圖謀一個起復的差事兒,這是交換,”金秀笑道,“若是前頭的事兒沒有辦好,后頭的事兒,也是沒有。”
“老爺只能影響到內務府和欽天監一部分,可其余的,無能為力。”
“長貴大叔就不必說笑了,若是這樣點關系都沒有,那還怎么號稱世家呢?”金秀抿嘴一笑,“可別瞞著我,長貴大叔,就算是寧老爺不出手,長貴大叔您也會有法子的。”
金秀覺得長貴足夠神秘,和自己說的話,也完全不是一個奴才會說的話,這讓金秀很驚奇,所以她直接了當的挑明,“若是我的事兒不如意,那么寧老爺只怕這一次,也起復不了了。”
“可大格格也說過,西南的戰事不見得能成。”長貴眼神一閃。
“那是以前,可若是我說,我已經把地書的東西都傳給了福康安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如此一來,豈不是勝算大增?”金秀實際上還有別的主意,但這個時候她暫時還不想告訴長貴,“且注意著吧,接下去,大爭之局就要出現了,為了緬甸掉了多少人的腦袋?可接下去只怕是又不知道多少鮮血染就的紅頂子就要多出來了。”
“奴才倒是有個小小提議,這和老爺無關,只是奴才想出來的法子,還請大格格看看,這法子行不行。”
“你說就是。”
“富祥老爺橫豎也在都中沒什么正經的事兒干,不如就讓他也跟著老爺去南邊當差,如何?”
金秀微微一愣,隨即大喜,“如此極好!想著當年我家的先祖就是跟著納蘭家的先祖外放山西,這才得了如今的家業,”當然了,如今這家業也不算如何,但在金秀看來,元家的處境不是什么小康之家,但在四九城之中,比起一般的人家,那還是要好上許多的,“如今又是得了如此的機會,跟著阿瑪出去,元家復興有望也!”
長貴饒是見慣了各色人等,但金秀如此反應,還真的大出所料,“大格格難道不以為奴才是存了什么人質要挾的心思嗎?”
“這是不會的,我為何之前不愿我父親去南邊,因為知道他不通曉武藝,在戰場上必然要送命,可跟著阿瑪去南邊,只是當差辦事兒而已,這是天大的機緣,我求都求不來的,”金秀十分高興,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個為什么總感覺遺漏了什么,原來是這個!自己都想著是別人的事兒,倒是把自己阿瑪富祥給忘了。“最近十來年之間,只怕再也沒有別的大戰了,若是如此的話,我父親前去效力,正當其時!”
“你如今還不懂我呢,長貴大叔,”金秀在月光下鬼魅一笑,不似人間人物,“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就是詔書下達,我到底是嫁給誰的時候定下來了,您親自來找我,或許就是那一日咱們還可以再見面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會告訴你,為何,我如此放心我父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