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一次不是又要下雨的征兆,而是天色將晚,晚霞將點蒼山和洱海染成了一片金紅之色,又把點蒼山上的白云給盡數染紅,隨即漸漸暗沉,太陽馬上就下山了。
納蘭永寧一直未發話,明瑞驚訝于這位“納蘭信芳”的厲害,見識和謀略都是一等一的,但納蘭永寧卻是早就麻木了,在京中他吃驚的地方太多了,剛就在明瑞未來之前,他已經大吃一驚,這會子就算是金秀再怎么表演,他都不會太過于驚訝。
但他有件事兒,剛才一直心存疑慮,只是明瑞在前,他不好細問,這會子再無旁人,“十二爺,福晉,下官有一事不明——適才說組建火槍軍,銀錢無憂,這銀錢是從何而來?”
“阿瑪這里的五千兩,務必要留給我,”金秀笑道,“明瑞行書給傅恒,言明今日之事,若是十二爺已經將自己所率的親兵都已經放在大理城訓練成為火槍兵,那么他必然不會反對,您把這銀子留給咱們。”
“我雖不知兵,但聽您這么一說,”納蘭永寧很是納罕,“卻也知道練兵乃是無敵洞,這五千兩銀子,如何夠用?”
納蘭永寧必須要問清楚,雖然今日這個差事兒,是金秀幫著運籌得來,但歸根到底,還是傅恒舉薦的,這知遇之恩,雖然不必宣之于口,心里頭還是要知道輕重的,傅恒哪里為重,若是有余地,自然要幫襯十二阿哥這個事兒,特別是見今日之言行舉止,就知道這夫妻二人,來此地,所圖甚大,這個所圖不是壞事兒,起碼對著納蘭家不是壞事,但納蘭永寧知道輕重緩急,傅恒那邊軍需才是最重要最急切的事兒。
金秀笑道,“明瑞也會想著法子給銀子的,只要是他看到了我在廣州所購置的火槍威力如何,且不瞞著阿瑪,十二爺可不是要買火槍,而是已經買好了火槍了。”
這樣的動作,可足夠是雷厲風行了,“哦?”納蘭永寧驚奇道,“卻不知,十二爺的銀子,從何而來?”
兩人還未說話,外頭富祥就急匆匆的跑進來了,“大人!”他拱手稟告,“堵在大理府衙門外頭的那些商人們又都來了。”
“他們又來做什么?”納蘭永寧不悅皺眉,“在哪里堵著我,這會子我都出來了,又來堵著我不成!不見,一概不見!”
富祥隨即又出門了,金秀還來不及和自己阿瑪打招呼,他就是一陣風似得出去了,金秀奇道,“什么商人?難道是想著來阿瑪這里通關節的嘛?”
“我還沒見他們,不過大概知道是這個意思,”納蘭永寧苦笑,“如今我才
接了這個差事兒,萬事理一個頭緒出來都難,如何還有空閑和這些商人們勾連?商人們都是唯利是圖,他們必然是為了前線軍需而來,這些事兒都要朝廷來安排,我如何敢擅專?”
納蘭永寧有一些士大夫的脾氣,總覺得商人們逐利的行徑不屑一顧,不值得結交或者是溝通什么,但金秀卻不這么認為,她眼神一閃,心里頭一動,難不成是自己個發財,哦不是自己發財,是永基要發財的時候到了?
金秀于是起身笑道,“阿瑪既然來了,就該陪著十二夜用膳,洱海的野鯽魚極好,又有宣威上好的火腿在這里,此間主人昔日也是當過一任知縣的,算是說得上話的,還請給此間主人一些面子,且將就用一頓,如何?”
納蘭永寧自然沒有意見,他還想著要和永基多說說話,這和皇子光明正大說話的機會,換做是尋常時候,在尋常的地點,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他想著還要多探一探永基的底細,看看這位皇子,到底是來緬甸做什么。
兩人一起去了后院,小葉子也預備著跟著伺候,卻被金秀給喊住了,“小葉子,你急什么?我還有事兒吩咐你呢!”
小葉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他乃是從小就跟著永基的,乃是永基最為親密的人,知道面前這位身穿男裝的人,乃是日后最要伺候的福晉,所以金秀發言,他不敢不尊,“福晉,您吩咐。”
“什么福晉,在外頭要小心些,叫納蘭大爺就是了,”金秀搖搖扇子,“請在廂房住著的七爺來。”
“那個胖子何必叫他?”小葉子吐槽道,“在來廣州之前還是興高采烈的,可到了廣州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前垂頭喪氣的,一點禮數都沒有,在您和爺面前也是哭喪著臉,一點笑容都沒有,他若是在宮里頭當差,在主子們面前這個樣子,只怕是當即就要打死!”
“你別說他了,”金秀笑道,“若是你把全部身家,全部銀子都拿出來給別人大肆購物,只怕是你也會如此臉色的,好了不必說他,請過來就是。”
“您也太大方了些……”小葉子小心翼翼的提意見,“給外頭那位大人的那個盒子里頭的藥,可就是值好些銀子的,您好不容易淘換來,卻又送出去了。”
“所謂是醫藥的東西,若是自己藏著,那就是無用,可若是拿出去救人,這才有用,”金秀笑道,“這東西可是最有用的,要用在最重要的人身上,明白嗎?”
“不明白沒事,以后你就會明白了。趕緊叫人罷。”
小葉子口中的胖子,一下子就到了,
可小葉子稱之為胖子,這個人卻不算很胖,最多就是臉圓了一些,此人赫然是被介休侯家開除出侯家的侯艷年,但和在定興縣見到的那圓滾滾的胖子模樣,如今侯艷年不知道為何,竟然瘦下去了好些,那原本滾圓的肚子赫然都癟了一半下去,臉上的肥肉因為急劇瘦下去都有些垮塌了,他臉色也不如以前好看,沒有以前那么笑瞇瞇憨態可掬的模樣,倒是有些寒酸惶恐了,他朝著金秀賠笑,“您找我,有事兒?”
“佩德兄?”金秀看見侯艷年如此,不由得好笑,“我瞧著你可真累得很!怎么了,咱們都不能好好說說話了?”
“要您這傾家報效,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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