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覺得金秀接下去要接的差事兒,可能是親蠶禮,但金秀不這么認為,皇帝要行勸耕禮,相對應的六宮之主就要行親蠶禮,這兩位一男一女相對應的就是要昭告天下,我們大玄朝是最重視農桑的,所以皇帝和皇后(或者是實際上的六宮之主)來親自做,這是非常具有儀式性的禮儀活動,政治意味非常濃厚,昔日的南氏就是因為還在貴妃的位置上,皇帝就下旨讓南氏來主持親蠶禮,世人就都知道,接下去的后位必然是歸屬南氏了,而同在貴妃位置上的純貴妃大家伙就都知道,她沒戲了。
所以皇貴妃除非失心瘋了,才會讓金秀插手親蠶禮的差事兒,就算是幫襯著,配祭的人也是不行,皇帝也不會給外朝的人一個政治暗示,用抬高十二福晉元氏的事兒來告訴大家,自己更中意皇十二子多些。
所以親蠶禮是不可能的,金秀不做這個打算,親蠶禮只能是皇貴妃的獨角戲,再加上她相熟關系好些的嬪妃作為配祭,除此之外,其余的人只能是當群眾演員,使不上勁兒。
金秀倒是覺得皇貴妃不是傻子,不會將一些之前就有的差事兒交給自己,畢竟自己個除卻自己的腦子之外,還有最大的作弊器——容佩在身邊,容佩跟著南氏料理了十幾年的六宮事務,就算是皇貴妃想著要暗算或者是刁難自己個,無論是拿出什么差事兒來,金秀都可以接下,只要提防皇貴妃暗地里謀算自己就行,至于太難的事兒,相信也不會交給自己個辦,皇貴妃再怎么小家子氣,都還是皇貴妃,起碼不會在面上光明正大的為難自己的兒媳婦。
三個人討論了一番,但似乎也討論不出什么,舒妃是沒有主意之人,索綽倫氏不是這宮里頭的人,自然也是說不出什么話兒來,舒妃對著金秀還頗為艷羨,覺得金秀接下去必然可以揚眉吐氣了,而她渾然不記得金秀會有什么危險和風波。
舒服是這樣單純的心思,不免讓金秀哭笑不得。
舒妃這里也只是作為閑話之地了,今日不過也不算是白來,把舒妃的這些太監宮女都算是領來自己個可用了,這就是非常足夠有用的一群人,舒妃和皇貴妃,哦不,是對著六宮之主不尊敬許多年,能夠對抗這么些年,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處在下風,但總是還有一些自己個的勢力的,納蘭永寧也時不時的派人送銀子給舒妃輸血,這些人會有大用處,金秀暗暗下了斷定,不說要干什么壞事兒,但在通風報信,打聽消息,打點上下的事兒來說,這些人很有用。
要什么差事兒,不是金秀要著急的事兒,這不是自己個要做的,欽安殿的法事,金秀抄寫的佛經,皇貴妃沒有再挑刺,因為這個事兒皇太后已經發話了,“不算什么正經差事兒。”那么皇貴妃就不能夠在這里再挑刺了。二月份欽安殿的法事,金秀提供了佛經,皇貴妃沒有啰嗦什么,接過去直接焚燒了事,皇貴妃似乎是改了性子,就連素日請安問好的刁難都沒有了,就沒有把金秀放在眼里,似乎就失去了金秀這個人,只是和嬪妃們說話,若是有必要,就也只是和富察氏說話,把金秀當做了空氣,金秀也樂得自在,自己個隨大流請安就好,任何事兒和自己個都無關。
到了二月份就要預備親蠶禮了,果然,金秀等人是摸不到什么差事兒的,就連親蠶禮都不必參加,只是六宮嬪妃當著皇貴妃的陪襯出席罷了,金秀等人壓根就沒有安排什么,富察氏本不是喜歡出風頭之人,她壓根就不想去,因為她的難題到了,再怎么拖延,二月份也是柳樹要長出嫩芽的時節,六宮嬪妃們的春裝又要安排起來了,今年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了富察氏,富察氏還沒去看過綢緞,各宮的主子們就已經打發宮女太監來問過富察氏了,富察氏手忙腳亂,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一日又是來到了金秀這里,富察氏委實是覺得自己個壓力太大了,忍不住又來哭訴,“那家都要最好的東西,可如今皇貴妃娘娘還沒有把多少綢緞布匹告訴給我,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金秀勸慰富察氏,“且不必著急,那些東西皇貴妃不給你,那就是她的事兒,和福晉你無關,你只管先把各宮娘娘的意思都登記下來,誰要什么料子,誰要什么顏色的,都記下來,然后再按照著品級大概的算出來,等著皇貴妃哪里給了你一個數,你再來仔細分一分就是了。”
金秀提的是一個好主意,富察氏稍微放心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對著未來帶著悲觀的情緒,“這事兒實在是難辦的,皇貴妃那兒還沒有告訴我一個數,但若是人人都夠,我想著她們也不會來這么多人要我如何如何了,”富察氏忍不住抽泣起來,又是拿手帕拭淚,“這樣得罪人的差事兒,竟然是交給了我!”
金秀還預備著勸慰幾句,外頭章嬤嬤來稟告了,“儲秀宮來了馬公公,說要傳旨,皇貴妃的旨意。”
金秀忙起身,富察氏也不敢坐著,兩人一同出了這起居的暖閣,到了外頭中庭,馬有德趾高氣昂的過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金秀看上去還頗為眼熟的太監,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的,金秀和富察氏忙行禮,馬有德忙道,“哎喲,奴才可不敢受福晉的大禮,哎喲,十一福晉也在這里呢?您那個差事兒,都辦好了?”
富察氏臉色慘淡,也不好回什么,只是讓蓮葉扶了起來,站在一邊等著,“皇貴妃有旨意,”馬有德調侃了富察氏一句,也不搭理她了,今個來的目的不是這個軟弱的十一福晉,而是要來找這位元氏。“給十二福晉的差事兒安排下了。”
“以后這就是您的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