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五十四、南府之事(完)

“若是不勝不敗,那還是皇貴妃輸了,”皇太后笑道,“皇貴妃是六宮之主,而元氏不過是小小的一個福晉,不勝不敗,皇貴妃還有什么得意的?還是她輸了。”

“南府,”皇太后轉了轉手里頭的佛珠,“不必多說,肯定是安排下了不少人要預備著給元氏上眼藥了,除夕那夜我這么說,魏氏過了這么久才給元氏安排差事兒,必然是把什么都想好了,不必多說,接下去元氏在南府,必然是寸步難行,別的都不必說了,第一個,她乃是內宮女眷,出入宮禁可不方便,南府雖然在西苑那邊,可到底不是在紫禁城里頭。”

“除了這些之外,南府那邊怎么樣,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呢,說是龍潭虎穴,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要叫人去看一看?”饒是皇太后在六宮呆了多年,也不是所有的衙門所有的事兒都清楚,都還安排著自己的人手,一代新人換舊人,皇帝登基這么久,逐步就慢慢換上了自己個的人手,皇太后的人漸漸的被替換,除卻一些要緊的衙門還有自己的心腹在之外,其余的地方也不怎么熟悉了,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所以李嬤嬤也不知道南府那邊有什么。

“不著急,先看看元氏自己個是怎么辦的,”皇太后搖搖頭,“上趕著可不是買賣,元氏之前算是幫過我,可我也是給她好機會了。”

到了二月,傅恒再三上折子之后,永盛皇帝終于準許傅恒榮養退休,之前是貝子銜享貝勒的俸祿,皇帝這一次又給了大體面,直接就給了傅恒貝勒的爵位,傅恒再三請辭退讓,但皇帝只是不肯,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來了。

尹繼善正式成為了軍機首輔,領班大臣,在新上任之后的第一封折子,尹繼善就表達了自己個要忠君為國,報效皇帝知遇之恩的意思,并且要以傅恒為榜樣在軍機處做好輔佐工作。永盛皇帝十分激賞,將折子發給軍機大臣并各部尚書,要求他們都向首輔尹中堂看齊,都效仿新的首輔的工作態度。

明瑞和阿里袞也一并退出了軍機處,屢次上折子也要榮養養老,皇帝問尹繼善的意思,尹繼善得了消息,知道這是一個交易,于是也會給了一些建議:“兩位都是功臣,且年歲不大,只是在南邊作戰,身子有些不好罷了,若是現在就榮養,實在是早了些,但身子不好,在軍機處當差實在是辛苦了些,奴才覺得,還不如,請他們去地方上當總督一職……軍機大臣免了之后,素來還是要講一些體統的。”

尹繼善說的隱晦,但皇帝當然明白,又是功臣又是軍機大臣,又是如此年輕,又沒有到退休的年齡,關鍵是沒有什么大的過錯(特別是指的阿里袞),退出軍機處之后不安排好,恐怕惹人非議。

這個建議是有道理的,皇帝原本是想著要把這兩個人給大學士的虛職,但的確是年輕了些,大學士到底是給年高德重的老臣當的,尹繼善的話有道理,皇帝于是讓尹繼善來謀劃,特別指出要體恤功臣,不能夠在在偏遠的地方去。

尹繼善選了浙閩總督給阿里袞,選了四川總督讓明瑞擔任,這兩處都是氣候宜人,風景頗佳的地方,浙閩之地遠遠不如后世之中如此的重要,目前來說,地位遠遠不如湖廣總督,要知道湖廣熟天下足,而東南經濟之地還是在兩江,浙江輪不到什么,地位無足輕重,但是勝在浙閩總督的治所是在杭州,杭州西湖,天下絕佳之地,阿里袞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滿,但能夠到杭州榮養,也是以退為進的一個絕佳之路。

且不說明瑞在成都休養,更是極好的地方,少不入川,說的就是怕少年人到了四川,被安逸的環境消磨了雄心壯志。

為何皇太后又說元氏幫過她,還是因為阿里袞的緣故,阿里袞性子頗倔,雖然被皇帝呵斥多次,但仍然不覺得是皇帝厭棄自己的緣故,在他看來,自己忠心耿耿,又立下大功,必須是,也應該是一個合格的軍機大臣。

但他顯然忘了一點,本朝的軍機大臣,和前朝的宰相還是各自有區別的,前朝大炎的宰相,那才是起居八座,號令百官的人上人,而本朝的軍機大臣,實際上只是皇帝的秘書,不被允許有自己個的主意,阿里袞得到了皇太后的指示,但是他卻不愿意就這樣退出去,他覺得有些憋屈,甚至是有些犯了倔脾氣,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大的過錯,沒必要就這樣要自己個請辭退出去。

皇太后一時間犯了難,若是撕破臉,現在可真不是什么好時候,而且現在鈕祜祿氏也實在是不應該和皇帝撕破臉,別人或許不知道,皇太后心里頭卻是非常清楚,御極多年的皇帝已經真真正正是天下之主,不容許任何人對著自己的意思有違背,他所不喜歡的人,肯定無法在每日都見面每日都聽吩咐的軍機處繼續出現。

沒有辦法的辦法,李嬤嬤只能是來找另外可以說得動阿里袞的人,這個人選一時間難找,李嬤嬤死馬當作活馬醫,又來找到了金秀,沒想到金秀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李嬤嬤見到金秀答應的這么爽快,倒是有些好奇,生怕金秀是在忽悠人,金秀笑道:“嬤嬤忘了,我們十二爺跟著傅中堂外放,跟著阿里袞大人還有交情,算起來,阿里袞大人的性命還是我家十二爺救的呢。”

李嬤嬤恍然大悟,“的確如此,若是十二爺能出面勸一勸,阿里袞大人會聽的。”

當然會聽,無論如何,這算是救命之恩,若不是永基帶了金雞納霜到緬甸去,阿里袞就要送命在老官屯了。不過這封信,倒不是永基來寫,實際上還是金秀寫了一封信,也不是用十二阿哥永基的口氣來寫的,而是金秀寫的,她親筆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