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葉問金秀福康安若是去了南薰殿,十一福晉富察氏就能夠交差了,這個問題,金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起了別的事兒,“皇貴妃的厲害,不是在于她這個人厲害,而是她這個位置,這個位置能夠對著六宮除了皇太后和皇帝之外的所有人都有權力約束管轄,所以她才能夠拿著這個差事兒來壓著你,也拿著差事兒來壓著我,咱們不得不服,不得不遵從。”
“福三爺卻不是六宮的人,但是他和內務府大臣一樣,都是御前當差之人,都是可以對著六宮的事兒有所干涉和約束的,那些奴才們對著福晉不尊敬,福三爺知道了,自然生氣,所以今日就朝著那些奴才們發怒去了。”
“今個足以讓外頭的人,也足以讓皇貴妃明白,福晉你不是孤立無援的,就算是在宮里頭,富察家這個招牌也是好用的,也不是讓別人可以隨便欺負了去的!”
蓮葉聽著心動無比,但她還是看著富察氏,看著富察氏是怎么個打算,這是尊敬主子的意思,富察氏微微吃驚,“三哥這樣做,只怕萬歲爺是會怪罪的。”
“怪罪什么?”金秀奇道,“福三爺原本就是御前侍衛,可以緝拿不法之徒,這些人敢在福晉宮門口鬧事兒,想必別的地方也是劣跡斑斑,好不到那里去,福三爺不是不著調的人,敢這樣光明正大的押著這些人送到南薰殿去,必然是有把握了,有把握的事兒,又是正確的事兒,萬歲爺為什么會怪罪?福晉也太小心了!”金秀復又嘆息道,“哎,福晉這樣的家世,不趕著去欺負旁人,就是人家祖上燒高香了,怎么還是這樣的膽小怕事呢!”
“福三爺在南薰殿行事,皇貴妃只要沒睡著,必然會馬上知道了,這個時候你過去,一來是交差,二來,我也不瞞你說,也就是示威,讓皇貴妃知道,你不是沒有仰仗的,就算是十一阿哥忙,不得空,也不是她隨便可以拿捏的。”
金秀說了這么說,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等著富察氏自己個想清楚,富察氏低頭不語,似乎在思索了好些時候,金秀心里頭著急,若是再這么耽誤下去,這事兒就黃了,而這事兒黃了,福康安那樣大張旗鼓的鬧出來,就是白鬧了,富察氏這里還是交差不了。
她心里圖,但面上不能露出來,見到富察氏還在猶豫,金秀決定最后加一把柴火,行不行的就是這么一招了,“所以我剛才說福晉說福三爺忙,只怕沒空管你的這小事兒,就是錯了!福三爺是什么人物,怎么會不想著福晉,不關心著福晉呢?所以我一聽說今個這事兒,就知道了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讓福晉可以交差的機會。”
說到這里,金秀也不繼續啰嗦了,耐心等著富察氏決定,富察氏思索了一番,點點頭答應下來,她似乎很是感動,“三哥為了我如此,我不能夠讓他白白辛苦這么一趟,我該去!”
蓮葉聽聞大喜,忙出去叫了宮女進來,預備著伺候富察氏去儲秀宮,“只是我還擔心,只怕是皇貴妃還要為難我,”富察氏對著儲秀宮那個龍潭虎穴很是擔憂,又問計于金秀,“若是皇貴妃勃然大怒,還要懲治于我,又該怎么辦呢?”
“皇貴妃不是傻子,不會做這種蠢事,還有我已經請了舒妃娘娘去儲秀宮說話,就是為了讓你說話更自在一些,”金秀見到富察氏答應下來,心里頭也松了一口氣,“你只管拿給她這個冊子,說已經辦好了,請她過目,什么話兒都不必說,她自然會放你出來——至多就是陰陽怪氣的說幾句話,不會如何你的。”
聽到金秀有幫襯自己的安排,富察氏感激的點點頭,這時候也不再啰嗦,只是穿好衣裳就出門去,金秀和富察氏聯袂出門,在自己宮門前的時候,富察氏突然停下腳步,問了金秀一句,“我也知道這不是時候,但這個話兒我想了很久,還是要問一句,”
“十二福晉你為何要對著我這樣的好?”
這話來的突然,金秀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富察氏會突如其來的問這樣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特別是現在是富察氏要馬上去解決自己個最緊要最迫切的問題,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別的事情,就只有富察氏這樣心思細膩,卻又是不太在意身外之物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奇思。
這個問題不能隨便亂答,金秀微微張口,卻有忍住了接下去要說出來的客套話,仔細一想,微微一笑,“幫著福晉你,就是幫著我自己。”
“咱們一起入宮,家世不同,脾氣性格不同,但是如今的處境,卻是一模一樣的,且不必說妯娌的情分,就說面對著皇貴妃的這些刁難,咱們是一樣的,是不是?”
“幫著你,就是幫著我自己,你若是得空了,那么皇貴妃也就知道,咱們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咱們只能是聯合起來,一起抵抗著皇貴妃的刁難,這才能繼續活下去,若是咱們這些小人物,都還自己個管自己個的,都不明白著幫襯別人,也幫襯自己個的道理,咱們還怎么過下去呢。”
富察氏定定的看著金秀,深深一福,“你的話極是,我卻不該還拿著別的心思來揣測你,真是我的不是。”
“快去吧,”金秀微微一笑,“你去辦你的事兒,我也要辦我的事兒了。”
富察氏迤邐離去,金秀看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福子問金秀,“福晉要不要回去歇息?”
“回去歇息做什么?”金秀笑道,“福三爺去南薰殿鬧事兒,皇貴妃還在儲秀宮安坐,不過這安坐也坐不了多少時候了,小葉子去接劉太監,我不必去見他。這會子得空,要不去別的地方瞧一瞧,”金秀的眼珠子轉了轉,“這樣的好戲,不該是讓我自己個人獨自享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