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七十九、西苑清波(五)

寶月樓就是容妃所居之地,此處宮殿,傳聞乃是永盛皇帝為了讓容妃不至于住在煩悶無聊的紫禁城之中,而特意營造的,宮殿建成之后,容妃就住在此地,別的宮殿都有低位份的嬪妃跟著住,但寶月樓此處,沒有其他人住著,當然,或許也沒有什么嬪妃愿意住在這里,容妃盛寵,而西苑又是比較偏僻的,皇帝若是來,必然就是看容妃,其余的人就算跟住著,也是沒有什么機會承恩雨露。

既然是寵妃,伺候寵妃的人,自然就要趾高氣昂一些,這位宮女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樣子,大約是和容妃年歲差不多的同族女子陪伴入宮的,這么多年過去,中原話兒說的不錯,聽不出腔調來,只是有一些詞兒生硬了點,這個宮女倒是也不怎么趾高氣昂,只是到底冷漠了一些,似乎壓根就不想搭理金秀,“福晉金安,不知道福晉來寶月樓做什么?”

金秀也不直接說李鹿遠之事,而是轉了一個話頭,“臣妾在南府這里當差,和容妃娘娘算起來乃是鄰居,容妃娘娘又是臣妾的長輩,這么些日子了,都沒有來請安,真的是罪過罪過,聽說容妃娘娘還未起駕圓明園,故此臣妾趁著娘娘還在,特意來請安問好。”

這話真的太假了,金秀來南府處理這衙門的事兒,已經來了兩三個月了,可是她一點要拜見容妃的想法都沒有一來容妃是寵妃自己個已經深深得罪了皇貴妃,若是還和皇貴妃的眼中釘勾搭在一起只怕是皇貴妃更是要饒不了自己當然金秀是不畏懼皇貴妃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事兒事兒都撩撥皇貴妃的怒氣,非關鍵的事兒不要去惹是生非。

二來么根據金秀的觀察,宮內的人都對著容妃不怎么樣感冒,就算是李嬤嬤,就是伺候皇貴妃的那個老嬤嬤的語氣似乎也對著容妃很不一樣倒不是不以為然,而是覺得這個容妃是一個異類,說話都不愿意提及,壓根就是避諱的東西,皇太后不喜歡的人宮內是很少有人愿意搭訕的,所以金秀也不敢招惹容妃這尊大佛。

不過容妃不得皇貴妃喜歡是正常的但是不得皇太后喜歡,還能安安穩穩的住在寶月樓之中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如果不是因為李鹿遠喝醉了酒,不小心沖撞到了寶月樓之中又被容妃派人扣押了下來金秀可不愿來這地方。

“不必了”那宮女冷冰冰的說道,“容妃娘娘也要預備著起駕圓明園,這幾日到處要收拾東西,不得空,福晉請回吧。”

瞧瞧!人家這氣派,壓根就不搭理你,直接就給吃閉門羹,那個宮女轉身就走,又被金秀拉住了,“姑姑,”金秀拉住了那宮女的袖子,“不瞞著姑姑,我手下有一個無知的蠢材,不知道怎么回事,灌了些黃湯,竟然到了寶月樓這里放肆,我也不敢求著娘娘寬恕什么,若是尋常的時候,容妃娘娘怎么打死都成,橫豎這個人該死,只是我還要用他,這個人戲曲上的功夫有一些,我如今管著南府,哦,南府就是唱戲的衙門,正要這個人呢。”

那個宮女甩了袖子,“什么人和我不相干!我也不想聽這個,萬歲爺早就有明令,無論是誰,若是擅自闖寶月樓,就地正法,這是萬歲爺的旨意!今個只是捆了他,晚些時候交給內務府處置也就完了,這還是我們娘娘一片慈心呢!”

金秀聽到這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人還活著,不至于就被打死了,按照自己個閑言碎語聽到皇帝對著容妃的寵愛程度,就算是打死了這個人,皇帝都肯定是拍著手叫好,“是,這樣的人,莽撞之極,活該要處置,”金秀朝著小葉子使了個眼色,小葉子掏了一塊碎銀子出來,金秀親自塞給宮女,“您請笑納,我也不敢說什么,只是來求見容妃娘娘一面罷了。”

那個宮女顯然是不吃這一套的,吃這一套就有鬼了,既然是寵妃,只怕是銀子多到用不完,壓根就不在乎這些,果然,那個宮女不屑一顧,“收著吧!別拿銀子污了寶月樓這個地方,你來和我說實話,我也不和你說什么廢話,我們家主子是脾氣最好的,這一次這個奴才惹惱了我們娘娘,只怕是結果不好,娘娘生了大氣,不過你既然來了——那么我也就給你通傳一番,只是還要看娘娘的心思,她愿不愿見!”

這個宮女突然之間態度好轉,但又不是因為銀子的事兒,金秀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因為自己個坦誠相待,不做虛假的什么請安之語嗎?金秀有些搞不懂,但很是樂意見到這樣的場景,她忙給那個宮女福了福,“多謝姑姑,只要是姑姑愿意通傳,娘娘見不見,我都承你的情!”

那個宮女矜持一笑,轉身進去通傳了,寶月樓雖然命樓,但這里的確是一處宮殿,規模雖然不雄偉,但正殿后殿東西配殿,前院后院都十分整齊,金秀站在宮門之外,心里頭有些著急,小葉子和劉太監守在后頭,劉太監很是絕望,“小老弟!你說說,咱們南府這到底犯了什么太歲?就沒有太太平平的過一天日子的!”

“太平日子那是留給死人的,”小葉子老氣橫秋的說道,“咱們這當差辦事兒的,就是辛苦的,可老哥你也不必看著自己個辛苦,你瞧瞧,咱們主子不辛苦嗎?先是救了你,如今又要來救這個不知道好歹的李秀才了!”

“是極,是極,”劉太監縱然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別的心思,如今是盡數都沒有了,他想著就是要如何當好差事兒,怎么樣報答十二福晉的救命之恩,“咱們只管賣命就是了!”

過了一會,兩人看到那個宮女出來,對著十二福晉說了幾句話,十二福晉連忙入宮,于是兩人也想著跟上,只是被攔在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