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九十、有功當賞(二)

皇帝的眼光十分毒辣,一下子就看到了另外的層面,“趙守貞受了恩惠卻不忘本,滴水之恩,又是涌泉相報,若是世人都能如此,天下何愁不能大同?這戲好!教化之意極好,不僅是合了今日團圓之意,更是把朝廷的意思給明明白白又通俗易懂的講出來,老百姓可不都喜歡聽那些書本上的圣人之道的,還是喜歡看平時的這些曲兒戲兒,這戲,真真是好戲,大家喜歡看,自然就能效仿里頭的道理,”皇帝對著金秀點頭贊許道,“你這戲很好!”

金秀謙遜說道,“臣妾愚鈍,卻是想不到萬歲爺這樣的高度和深度,臣妾只是想,好人有好報,這是個世人皆知的道理,若是能把這好事兒給表揚出來,讓世人都知道,豈不是一件樂事?在萬歲爺這里,臣妾才知道,有這樣的教化之功!”

“你這有一句,說的極好,要讓南府成為天下人景從欽佩之地,靠的是這新戲新調新本子,才是最好的!”皇帝笑道,“這樣的好戲,真真是叫人難以忘卻,皇額娘,”皇帝對著崇慶皇太后笑道,“兒子是許久沒有聽到這么好的戲了,不如咱們再聽一遍那春秋亭‘避雨’一折,如何?”

“很該如此,皇帝,那一出戲呀,算的上這《鎖麟囊》里頭最好的折子了。”

皇帝興致極高,也不叫南府的太監上來,朝著金秀指了指,“再來!”

金秀微微一笑,隨即退了下去安排牛太監再唱一遍“避雨”,這時候,李玉也出來了,“萬歲爺賞十二福晉元氏,蘇造金玉雙全月餅一盒,不必謝恩!”

“謝陛下!”不知道為何之間,眾人一下子交頭接耳起來,好像這月餅是了不得的好東西一般,皇貴妃的臉色原本不好,見到如此,越發的死氣沉沉起來。金秀微微鞠躬謝過恩,于是又站在廊下見著演完了“避雨”一折,這會子眾人知道了劇情,倒是不覺得想要去追求故事情節什么的,而是專心來聽唱腔如何,如此一聽,這才覺得這位角兒的嗓子雖然極好,什么極高的腔調都能拔上去,可他偏生是反而不求什么音色嘹亮,眾人聽見那嗓子宛如洞簫低沉,嗚咽柔美,別有情趣,比南戲更為直爽些,卻又是不像是梆子戲那樣的直爽嘹亮,雍容華貴,貴氣逼人,又是沉穩大度,眾人都嘆,這位薛娘子的氣度,真真是閨中正經姑娘家才有的氣度,半點都錯不了!

皇帝的喜歡,自然不必多說了,從未有過這樣子因為覺得這出戲好,而重新再聽一遍的例子,今個顯然是真喜歡這一本戲,又跟著胡琴的韻律,在膝蓋上不由自主的打板子,哼唱著唱完了這一折戲,又進了好些酒,“恩,不錯!”皇帝點頭道,“是好戲!”

皇太后含笑望了望沉默不語的皇貴妃,又看了看站在殿角處的金秀,“元氏這個差事兒辦得好,皇帝還不賞什么嗎?”

“自然!這些年,南府的戲都不中用,兒子是都看的有些膩歪了,”皇帝笑道,“想著若是再如此的無戲可看,就把南府裁撤了罷!如今可見還不是因為南府當差不中用,還是因為管著南府的人,不成!”

皇帝吩咐李玉,再把金秀交了上來,“你的差事兒當得不錯!朕自然要賞你,南府的事兒,朕瞧著你還上心,容妃也說過,你時常去西苑,管著南府上下的大小事兒,仔細的很,恩,李玉!告訴內務府,南府的差事兒,以后就交給元氏來管!”

這話一說出來,皇貴妃的臉色更是鐵青了,之前南府的差事兒和春衫的差事兒,都只能算是臨時的派遣,等到日后事兒結束了,自然就不必管這個事兒了,十一福晉富察氏也就是臨時性的得了這個差遣,也不是說明年的春衫,就定下來還是十一福晉當差。

可皇帝的意思,赫然就是要這個元氏,正兒八經的將南府管起來了,從臨時性的幫襯,到永久性的管理,這是有差距的,皇貴妃干笑一聲,干巴巴的說道,“萬歲爺,元氏的新戲排的不錯,只是南府說起來到底是內務府管著的,要不就是太監,要不就是內大臣管著,衙門的事兒可不是六宮的事兒,讓一個內命婦去管著南府,”皇貴妃凝視金秀,“只怕是有些不妥當,萬歲爺還是要三思啊。”

“怎么?”皇太后悠然開口了,“我怎么依稀記得,元氏的這個差事兒,還是皇貴妃對著皇帝提的建議,如今怎么就又不愿意了嗎?”

“是,”皇貴妃腦筋急轉,忙笑著解釋道,“那時候只是救急,想著南府不太好,讓十二福晉來管一管,如今好了,自然也就不必管了,再者說,南府都是太監,但外頭的供奉來來去去的,元氏乃是宮眷,多少是有些不便。”

“無妨,這不是要緊事兒!”皇帝笑道,“雖然是舊年沒有這個規矩,但元氏當差當的好,南府的差事兒,最是合適她,如今不是她當著,以后朕如何聽新鮮的戲呢?元氏!”

皇貴妃心里頭很是著急,但這會子嬪妃們都在樓上,她的幫手們不在,無人搭腔,只能聽到皇帝對著金秀說道,“你辦南府的差事兒,能不能繼續有新戲?”

“臣妾必定效力,為老佛爺,萬歲爺,皇貴妃排練出新的戲來!”

“如此,南府也不能交給別人,只能是交給你了,”皇帝點頭道,元氏如此不推遲,落落大方的,倒是讓皇帝更是高興起來。“這不能算獎勵,朕還要賜給你別的什么,恩……”皇帝想了想,這一時半會倒是想不出什么來,“恩,尋常金玉之物也實在俗氣,薛湘靈都不把這金銀珠寶放在眼里,想著元氏你也不會,恩……你想要什么?只管說出來!”

伺候的宮人們倒吸一口涼氣,“這話是怎么意思,可真是厲害極了!讓福晉自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