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也不耽擱,很快就到了當日搭乘徐三娘小舟的落沉湖岸邊。因著下雨,徐三娘一身蓑衣,小舟也搭上了頂篷。柳葉息一回生二回熟,持著紫吉佩,跟顧以嵐上了徐三娘的小舟。
高橙兒跟著苾菀尋了渡口附近的涼亭避雨,望著兩人乘舟越蕩越遠,忍不住低聲詢問一旁收整身上水漬的苾菀:“你不覺得你家公子和二小姐,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樣的地方?”
苾菀停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高橙兒一眼:“哪里不一樣?”
“就……我也說不上來,就只是有這種感覺。”
苾菀低下頭,繼續用手帕擦水:“不覺得。”
高橙兒一滯,隨后嘁了一聲:“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問了也是白問。”
那頭,柳葉息和顧以嵐登上了瀚海閣所在的湖中小島。暫別徐三娘,兩人一前一后撐傘而上。走到一半,柳葉息忽然叫住前方的顧以嵐:“那日山遙海閣,我并未將杜家的變故可能與宋公子有關告知承雨,三哥切莫說漏了嘴。”
顧以嵐停下腳步轉過身,站在臺階上望向柳葉息,低垂的眼眸似笑非笑:“怎么,自己的身子不在意,反倒更擔心我是否會在區區一名奴婢跟前說錯了什么?”
柳葉息一個激靈,連忙解釋:“咱們這不是馬上就能見到徐老了么?何況,我當初不也是你口中的‘區區一名婢女’嗎?”
顧以嵐定定看了柳葉息一眼,冷笑一聲,繼續往臺階上走。柳葉息撇撇嘴,反手托了托后背的竹簍,跟著而上。
跟前次直接進瀚海閣主體塔樓不同,這次顧以嵐帶著柳葉息拐進了瀚海閣左側的一處院落。大雨滂沱,柳葉息不但濕了鞋襪,裙擺更是被打濕了大半,就連里面的長褲也濕了不少。甫一站在屋檐下收了傘立在一旁,柳葉息就趕緊放下背簍就彎腰擰起濕淋淋的裙擺。
果然下雨天就不該出門!
剛煩悶完,抬頭就見慢悠悠收了傘的顧以嵐一身清爽。別說下擺了,就連腳上的木屐都沒怎么被打濕。同樣都是下雨天撐傘走過來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
敲響院門不一會,便有人應答。院門打開,正是仙風道骨的徐三。一見來人,徐三即刻躬身讓到一邊,引著兩人沿著回廊往堂屋而去。
“所以兩位冒雨而來,是為驗明二小姐是否真的中了巫蠱?”見柳葉息點頭顧以嵐默認,徐三摸索了把剃得光滑的下巴略一沉吟,起身道,“既如此,兩位請隨我來。”
出了堂屋來到后院一間看似普通,只除了大門,四面都密不透風的木屋前。門上沒有門把也沒有落鎖,只有一個金燦燦的,狀似蝎子般的金屬物件。徐三在柳葉息的不明所以中咬破手指,往金蝎子頭部的位置點去。緊接著,在柳葉息的目瞪口呆中,血液沾上金蝎便消融不見,而金蝎則動了起來。幾番伸展完全展開后,就是一只仿佛鍍了層金的大蝎子!活生生的那種!
被血液喚醒的金蝎子舉起兩只大鰲晃了晃,便順著徐三的手爬進衣袖不見了蹤影,而木門也隨之緩緩打開。
柳葉息毛骨悚然,再看那木門后一片漆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想到屋內棲息著大量未知蠱蟲,以及自己體內很可能還存在著一只蠱蟲,胃里忍不住一陣痙攣。再想到電視小說里,用一只蠱蟲將另一只蠱蟲引出,或者吞噬……柳葉息又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兩步。
“進來吧。”徐三沖兩人微微點頭,當先一步走了進去。
顧以嵐剛想跟著進屋,一回頭,柳葉息已經退出了幾步開外,并仍有后退的趨勢。
“二妹這是作何?”
“三,三哥,咱們能不能,能不能改日再來?”
“二妹怕蟲子?”
“怕!當然怕!”臥槽!這不是廢話嗎!正常情況下,有幾個妹子不怕蟲的?何況是這些詭秘的蠱蟲?!
“連死都不怕的二妹,居然會害怕區區小蟲?”
眼見緩兵之計毫無作用,顧以嵐一步步走近,柳葉息大腦飛速運轉,最后靈光一閃:“要不三哥先把我打暈了再帶進去,好嗎?”
顧以嵐停在柳葉息面前輕輕一笑,百花齊放:“好啊”說著,快如閃電般伸手點在柳葉息鎖骨下方和脖頸側面一處位置,將人定住,“我會帶你進去,但不會將你打暈。”
我&……#¥&##¥……!!!
除了眨眼和呼吸,柳葉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能仍由自己像貨物一樣被顧以嵐扛在肩上,帶進木屋。
雖然被定了身,還點了啞穴,但顧以嵐并沒有封住柳葉息的五感。柳葉息甚至做好了準備,進了木屋一有不妥,就立馬閉眼擯住呼吸。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屋內平常到甚至普通簡陋。不但沒有料想中的蟲類密集所產生出的氣味,還若有似無地飄著某種不知名的淡淡香味。在柳葉息有限的視野里,艱難發現,木屋四面墻上都燃有燭火,只不知燈油里添加了什么,火焰呈明幽藍色,將屋內照得鬼氣森森。
木屋中間有一張石床,石床邊上已經放有好幾個五顏六色的熏爐狀小鼎。
“將二小姐放到石床上即可。”
顧以嵐依言將柳葉息放上石床,退開一步。見柳葉息面無表情,眼珠卻害怕地不住亂轉,又無法掙扎的模樣,顧以嵐一手抵唇,忍住笑意,轉頭朝翻找著什么的徐三問:“需要多久?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放心,有老朽在。”說完,徐三將最后一個略大一些的熏爐小鼎小心捧到石床邊,放下后取出腰間的瓷瓶,倒出兩粒雪白的藥丸。一粒遞給顧以嵐,一粒給木頭人柳葉息喂下。
“稍后老夫會放出一些二小姐的血液,小寶貝們聞到血腥會變得很興奮。保險起見,二位都服用下醒塵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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