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彈鋼琴第161章彈鋼琴→:集會之后,左右無事,今日不必再去商行,于是車子甫一發動,便徑直駛向了城東。
城東一帶豪宅云集,主干道取名鳳凰棲,自有其中深意。
遲榕抖著兩條細溜溜的小腿,兀的發現,那路邊林立的梧桐樹們,已然漸漸的熄了翠色,樹葉外緣一周竟是滾了一道蔫黃了的邊。
細細算來,如今的節氣已至初秋,只待熬過秋老虎,夏季便要終止了。
可她嫁與吳清之去,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情,那成親禮上用于充數的公雞,亦不知如今存活與否。
遲榕于是說:“誒,你看我現在事業小有成就,不如今天我們辦一辦慶功宴嘛!”
那廂,吳清之雖是目不斜視的駕著車,聲音卻是輕輕柔柔的,道:“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廚房下去做。”
“成親拜堂時的那只公雞呢,今天就吃它!”
此話一出,只聽得嘎吱一聲,竟是吳清之猛踩一腳剎車,遲榕遂跟著重重的晃了一下身子。
“遲榕,怎的會想到要吃公雞?”
卻見吳清之清一清嗓子,復又端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態度,如此低聲問道。
遲榕眼珠子一轉:“因為公雞補腎壯陽呀,我二叔說了,工作辛苦就要吃公雞,老母雞都不好使。”
話畢,但見遲榕并不作古怪神色,吳清之方才堪堪的松了一氣。
今日白娉婷百般出言不遜,任遲榕再如何贏得漂亮,縱使一馬當先,心里大約也是受了委屈,存了氣的。
吳清之本以為,遲榕有言要殺公雞吃,只怕是意有所指,莫非是要同他慪一慪氣。
吳清之知曉遲榕的委屈,心中更是疼惜得緊,于是打定主意,只管慣壞了她去,哪怕是要殺要剮,他亦心甘情愿的受著。
一言以蔽之,便是全憑遲榕的開心。
然,眼下,遲榕卻把話講得坦坦蕩蕩,這般,終是無甚異意可循了。
誤會未成,本該是件好事,可吳清之的心里卻更有一番滋味。
——公雞補腎壯陽,到底是要食補于誰?
他瞇著眼睛看向遲榕,卻見她樂得笑眼彎彎,有一種孩子氣的天真與媚態。
“遲榕,非要吃公雞不可嗎?”
這廂,吳清之情思細膩,萬事想得超過,而那一番,遲榕聞言,竟是傻乎乎的點一點頭。
她的本意,原是要殺公雞而后快的。
卻不是泄怒,反倒是一種決心,是其后的快樂。
成親時的公雞,應該很喜慶罷?
遲榕這般想著,車子便再次打起火來,不過是一個短坡,復又轉彎,吳公館便以現在眼前。
遲榕早已忘了,今日,吳清之在集會之時,曾悄悄的在筆記簿上寫下一句愛語,于是回到家中,正是磨磨蹭蹭的上到二樓,卻突然被人偷襲。
上過樓梯,二樓的小前廳遂赫然亮在眼前,一架鋼琴置于此處,雖華美非常,卻從不使用。
遲榕便是被吳清之兀的從身后抱起,隨后,一個沖刺,眼前天旋地轉,不待她有所反應之時,身子已然被按在了琴鍵之上。
登時,鋼琴嗡鳴聲亂,震耳欲聾。
遲榕被這巨大的噪音震得發暈,甫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幽暗深沉的鳳眸。
“……你干、干什么!”
吳清之沒由來的襲身而上,且又是在明處,遲榕心驚,已是戰戰兢兢的唇齒打架起來。
她只要微一移動,那琴鍵便會接連不斷的發出音律,如同當下的氣氛一般,有一種捉摸不定的詭秘與曖昧。
是夜,雍園前路已被香車寶馬堵了個水泄不通,吳清之早已料到會有此狀,遂早早的出了門,只此須臾,已然攜了遲榕坐進包廂之內。雍園服務于權貴,間復一間的包廂當中,盡是奢華陳設,桌上的茶水點心亦是頂尖的美味,就連那用于賞寶的望遠鏡,也絕非俗物,乃是雕龍刻鳳的款式。
遲榕玩得不亦樂乎,直舉著那副望遠鏡左看右看,勢要看遍在座的每一位冤大頭。
此番生意,實乃遲榕初次經營,極盡吳清之為商之精明,更不失老遲家為私之奸詐。琇書網
座中賓客如云,名門無數,皆是紅光滿面,摩拳擦掌,遲榕越看越喜,笑得咯咯直響。“——不必,我在教少夫人學琴!”吳清之朗聲道,“少夫人恐于獻丑,沒我的傳話,誰也不可上到二樓!”
管家甫一應聲,吳清之的唇便落了下來。
琴鍵黑白分明,先是升音,然后降序,可他們吻得卻是難舍難分,不分你我。
雜亂無章的旋律是狂熱的愛欲,遲榕幾乎有些鬼迷心竅了,她探出細腕,旋即緊緊勾住吳清之,小聲說道:“你要怎么看?怎么看才能看到更多?”
吳清之咬住她的耳垂,那牙齒一合,細微的疼痛伴著熱氣升騰:“遲榕,我若是要看,你便會痛的。”
空氣黏稠,正是柔情繾綣。
然,正是此時,一樓門庭聲響,一道男聲驟然大聲叫了起來:“吳清!我和我哥去鄉下買了蓮藕!今天拿你家來吃!”
管家連忙拉住蔣興光,極力阻攔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蔣二少爺!我們少爺在樓上有事情,若是打擾了,定要怪罪的!”
蔣孟光在院外停車,無法及時看住弟弟,而蔣興光的腦子里缺乏一根察言觀色的筋,于是滿不在乎,直拎著一捆蓮藕走上樓梯。
不待見面,二樓已然傳來幾聲亂七八糟的琴音。
蔣興光嘟嘟囔囔著,正要發言,甫一抬頭,卻見吳清之領口微開,雙手插袋,恰如門神似的,且又神色陰郁的守在樓梯口處。
蔣興光探頭探腦,更見遲榕埋首坐在琴凳之上,并不言語。
蔣興光嘴賤兮兮的說:“小遲同學,你不適合彈鋼琴!但凡五個手指頭長在一起,都彈不成你那樣啊!你看你把吳清氣的!”
話音未落,蔣興光卻無端的感到一陣寒意,直襲背脊。
“興光,你可真是好樣的。”
作者有話說
姐妹們部分要修改,我先拿廢稿頂上,之后再改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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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