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中毒第184章中毒→:彭一茹的新工作并不多么繁重。
每日點收善款與物資,監理雇傭熬粥布施,看似忙碌,實則只作監工,不作苦力。
善堂建成至今,已有數位婦女抱著半大的孩子住了下來,平日里,母親獻力清理衛生,小孩則是在旁的嬉鬧不已。
于是,閑暇之余,彭一茹便撿了一塊木板,掛在墻上,組織小孩子讀書識字。
條件有限,故而彭一茹只用一截燒黑的木炭作粉筆,用著十分剌手。
她的學生當中,有一個時常走街串巷的孩子,嘴巴很甜,一日,竟是討來一塊過了期的蛤蜊油,贈與彭一茹去。
“彭先生,擦些蛤蜊油,手就不疼啦!”
那孩子姓甚名誰?
彭一茹記不得了,善堂里有那么多的流民,這孩子只是滄海一粟矣。
然,那過了期的蛤蜊油,總散發著一股哈喇子味兒,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
今日,預備開課時,彭一茹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人員集齊。
這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流民流民,流浪的災民,許是今日換了地處乞討也猶未可知。
可那嘴巧的孩子,素來是不會缺席的,真是不知他今時如何,去向何處。
彭一茹等不及他,于是以破樹枝敲一敲破木板,算作開堂訊號。
小孩子們正襟危坐,雙手背后,非常珍視學習的機會。
沒有課本,彭一茹唯有自行編寫教材。
在校時,她的成績很是優異,直將課文倒背如流,如今撰寫知識,亦能夠完完整整的默寫出數篇詩詞。
彭一茹板書工整,寫的正是杜工部的五言絕句。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在述。
小孩子徒有嘴巴空有腦,雖不明詩詞深意,卻會有樣學樣的朗讀背誦。
然,卻是此時,一個年齡稍長的孩子舉手問道:“彭先生,我們難道也會像詩里那樣,被凍死在路上嗎?”
一時之間,彭一茹竟是啞口無言。
她哽了一下,答道:“不會的,遲老板開設善堂,為的就是護你們平安。”
教學繼續,孩子們的聲音齊齊整整的大了起來。
誰料,只此瞬間,一道哭喊聲頓時破開了空氣,刺入耳中!
“救命!小寶他吐白沫了!宋大夫!宋大夫快來呀!”
那廂,宋曉瑗聞聲,立刻跑了過去。
卻見一瘦小的男孩倒在地下,口吐白沫,眼白翻起,四肢一抖,竟是不可抑制的抽搐開來。
宋曉瑗抓起那孩子的手腕,指尖微點,不過一瞬,旋即臉色驟變。
“他中了砒霜!快灌水催吐!”
宋曉瑗尖叫起來,那聲音悲痛且刺耳,彭一茹心神一晃,手中的木炭便落在了地上。
彭一茹拎起一壺晾涼的白開水,失魂落魄的沖上前去,跪地之時,她終于看清了小寶的面目。
是那送她蛤蜊油的孩子。
彭一茹的手顫抖不止,那一壺水咕嘟嘟的喂進小寶的嘴里,又汩汩的流了出來。
“宋曉瑗,我喂不進去水!你快來看看!”
彭一茹怒吼。
然,此時此刻,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卻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
那哀叫的人員眾多,男女老少,不分伯仲,一個個皆是捂住腹部,躺倒在地,口吐白沫。
宋曉瑗哪里見過這般場面,旋即有些慌了神,她爬到最近的一人身側,號脈罷,神色即刻變得灰敗不堪。
“……砒霜。”
她慌慌張張的再捉住另一人的手,心下更冷:“……這個也是砒霜。”
“水!拿水來!給他們灌水!催吐!快!”
宋曉瑗痛呼。
正午當頭,善堂里亂作一團,原是歇息的雇傭與流民,皆是紛紛出動,領命行事。
可哀慟的嚎哭持續了不到一刻,終于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彭一茹咣當一聲,甩掉空了水的水壺,喃喃道:“死了。”
這一聲,仿若驚雷。
一時之間,數具尸體,左右橫布,歪歪斜斜,倒成一片。
宋曉瑗怔在原地,道:“砒霜的劑量太大,根本救不活了……”
彭一茹環視四周,隨之尖叫道:“怎么方才還好好的,一下子便中了毒!”
然,正是此時,從街區之外跑來一個衣裝襤褸的男子,但見他氣沉丹田,高聲喊道:“善堂往面粉里下砒霜,要把我們全都毒死!好從中獲利!”
此人氣息連續,一刻不停。
“什么遲老板!分明是吃人的惡女!大家快跑,快去報官!善堂草菅人命,吃人不吐骨頭!”
此人振臂高呼,感情豐富,再加之此情此景,橫尸遍地,哪有教人不信的道理。
于是,不待宋曉瑗辯解,善堂中人,頓時你推我搡,橫沖直撞,作鳥獸散。
宋曉瑗阻攔不住,彭一茹更在這暴動的浪潮中摔倒。
她護住腦袋,只待人煙散去,在場唯剩余留的雇傭,方才握緊宋曉瑗的手,說:“別哭,快些隨我去找遲榕!”
彭一茹揉了揉眉心,復又轉向那幾名雇傭,冷然喝道:“你們,將這些尸體看護好!不準任何人靠近!”
語畢,遂拉著宋曉瑗沖向馬路,直直攔下兩架黃包車,直奔吳氏商行而去。
當是時,商行正在開著會,遲榕與會旁聽學習,摘錄紀要,全神貫注。
吳清之坐于案首,眉目清俊,甫一開口,斯斯文文,卻有威壓。m.χùmЬ.ǒ
彭一茹輕車熟路,直闖入門,前臺女侍小楊攔她不住,唯有暗道自求多福。
會中,一人正在提議:“今年大可以做些貂來賣一賣,利潤很高的!”
“不可……”
然,不待吳清之反駁話畢,彭一茹便砰的一聲撞進門里。
她猛的向遲榕撲去,直將在座的所有人嚇了一跳。
那廂,吳清之更是勃然大怒,唯恐彭一茹加害遲榕,已然疾步上前,作勢要擋。
“放肆!”
“——你讓開!”
彭一茹推開吳清之,大叫道,“遲榕,善堂出事了!你快和我走!”
咔噠一聲,遲榕手中的鋼筆,頓時滾落在地。
作者有話說
大家千萬要給彭一個機會!她做惡事之前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啊,只是被重男輕女的父親和變態的金老板折磨崩潰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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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