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燁讓大家趕緊吃飯，吃完了趁著有時間休息一會兒，下午還要演出，接著把程瑛叫了出去。
看著眼前還很稚嫩的小姑娘，何燁也是感慨萬千，臉上盡是柔和的笑意，“程瑛是吧，今天真的多謝你了。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沒在讀書了嗎？”
程瑛搖搖頭，“小學畢業就沒讀了。”
“這樣啊。”何燁思忖著，倒也清楚現在讀書的機會不多，尤其是農家的娃娃就更少了，他想了想，似乎做了什么決定，又看向程瑛，眼睛里滿是真摯，“那你還想上學嗎？”
何燁表達的很直白，程瑛清楚自己若是回答說是，何燁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但程瑛又不可能真的去再讀一次初中，這還不如去虛擬空間迎接侯博士的摧殘來的自在。
只見程瑛先點點頭，又搖搖頭。
何燁有些費解，“這又是何意？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程瑛搖搖頭，她和何燁對視，沒有絲毫閃躲，“何團長，您是想要資助我上學嗎？”
何燁見程瑛直接挑明，也沒有賣關子，干脆地點頭，“讀書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
程瑛聞言笑了笑，“何團長，我不小了，農家這個年紀都可以結婚了。”
但她話鋒一轉，接著道，“雖然我沒有上學，但在家里我也一直在自學，就不去和小娃娃在學堂里擠了。”
程瑛拒絕的明白，何燁事先也打聽了她的身世，知道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不易，也沒有強求。
但正因為此，對她也更加寬容，被拒絕也沒有生氣，反而又拋出了橄欖枝，“那你愿不愿意去紡織廠工作？我看你那手針線活是真厲害，想必去了紡織廠很快就能上手。”
這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了，多少人為了一個工作擠破了頭，花錢買都買不到，但現在何燁卻承諾幫程瑛找份工作。
如果換到其他人身上，這會兒說不定早就應下來，激動的感恩戴德了，但誰讓他遇到的是程瑛。
如果是在程瑛決定要走科研道路之前，對于工作崗位自然無可無不可，反正不過是她的一塊跳板而已，
但現在則不同，不說程瑛用的只是裁縫的體驗卡，一天后就原形畢露了，機械師也更適合為程瑛的未來規劃打基礎。
如果程瑛連“傻瓜機械師”這個技能都不能掌握，又談何科技強國？
程瑛注定要讓何燁失望了。
面對何燁懇切的眼神，程瑛再次搖了搖頭。
何燁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連往日處變不驚的形象都有破碎，忍不住接著追問道：“為什么？”
正在這時，張明海姍姍來遲，看見何燁和程瑛在食堂一側交談，就走了過去，談笑道：“你們這是在說什么悄悄話，讓我也聽一聽。”
何燁沒有得到回答，嘆了口氣，轉向張明海，無奈道，“我想介紹程瑛去紡織廠工作。”
張明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罵道，“好啊老何，你這才來兩天，就開始和我搶人了？這程瑛肯定是要待在我們機械廠的。”
說著，張明海邀請程瑛，“程瑛啊，這事之前沒有確定下來，我也不好說，但現在沒問題了。我們機械廠一向以人為本，以人才為核心。”
張明海還沒有說完，程瑛就知曉他的意圖了，這也和程建業一開始邀請她的說辭一樣，無非是想請她繼續在食堂工作。
果然，張明海接下來的話證明了程瑛的猜測，“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到我們機械廠的食堂工作，有三個月的試用期，不過不用擔心，你肯定沒問題，三個月后就是正式工。”
何燁的本意就是給程瑛找份體面的工作，不忍心讓這么出眾的姑娘埋沒下去，其實無所謂是食堂還是紡織車間。
他和張明海一起看著程瑛，等待著她的回答。
面對一個團長和一個廠長親自邀請她的殊榮，程瑛還是拒絕了。
看著程瑛緩緩搖頭的動作，他倆是跌破了眼鏡，何燁更是有點著急，不知道程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想當工人，只想做一輩子農民，最后嫁個莊稼漢子土地里刨食嗎？
他沒有看不起農民的意思，如今他們的吃的糧食也都是農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但程瑛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么偏偏要拒絕呢？何燁甚至開始覺得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在張明海還保持著幾分理智，被拒絕后問起程瑛未來的打算。
程瑛這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吐露自己的意愿：“我想到機械車間里去。”
“這……”張明海和何燁都有些吃驚。
這時候何燁才知道剛才程瑛為什么要拒絕他們，不是她心里沒有成算，而是太有成算了，越是這樣，他越是惜才，更是忍不住替她擔心。
張明海雖然沒有明說，但和何燁想的差不多，程瑛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安排程瑛進食堂還是進紡織廠，前提都是程瑛在這方面的能力特別出眾。
就算這樣，何燁和張明海的行為都算是破例了，但程瑛想進機械車間，卻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
他倆都沒有說話，程瑛知道他們的為難，也不會去苛責他們，而只是想要一個小小的承諾，“我想求一個參加機械廠招工考試的機會。”
張明海看著程瑛認真的表情，確定她沒有開玩笑。
對于這樣小小的請求，張明海還是有權利做主的，而且這其實對機械廠并沒有什么妨礙。
之所以把學歷標準提高，也是為了不讓那些抱著僥幸心理的人都來嘗試，那他們招工的工作量都會無故翻上幾倍。
如果只是程瑛一個人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給她一個機會。
何燁看向張明海，張明海斟酌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承諾道，“可以，只要你能通過招工考試，那機械廠歡迎你！”
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程瑛的笑容毫無保留地綻放，終于帶上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和燦爛，大聲道：“謝謝張廠長！”
何燁和張明海都被程瑛逗笑了，這孩子。
不過張明海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程建業這幾天老捧在手里的收音機，好像就是程瑛修的？
聯想到程瑛的請求，張明海有些動搖了，如果這樣的話，程瑛說不定還真行。
不過一切還是要看今年的秋招了，現在說什么都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