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瑛滿臉無辜，但還是乖乖告訴了盧立新，“我還和鑫鑫的副廠長說了，我倆有過一面之緣。”

“就只有你們兩人知道？”盧立新忍不住問道。

“您忘了您現在也知道了。”

“……沒跟你說笑。”盧立新一聽程瑛只告訴了李書光，就知道事情要糟。

一般人有了什么猜測就直接告訴上級了，按理說程瑛和穆寒一起去的鑫鑫，程瑛于情于理都該告知一聲穆寒，但她卻沒有。

今晚又神神秘秘地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程瑛在心里憋著呢，就等著什么時候搞個大的。

想明白其中的關節，盧立新看著程瑛就很是頭疼，“你說說你，年紀不大，膽子怎么那么大？”

程瑛沒有回話，盧立新卻不放過她，“鑫鑫的副廠長會相信你的猜測？”

“半信半疑吧。”

“那就是信了。”盧立新不明白程瑛胡鬧，那鑫鑫的副廠長怎么能陪著程瑛一起胡鬧，這種事情是可以隨意猜測的嗎？

就算程瑛的猜測是真的，那就憑他們兩人的力量，更是無異于蚍蜉撼樹，不自量力罷了。

盧立新很想勸程瑛就這么算了，要么把這件事壓在心里，誰也不要說，鑫鑫那邊也不要再聯系了，要么就直接把猜測告訴廠長高德昌，看他們怎么做，這件事也就和程瑛沒有任何關聯了。

但程瑛看過來期待中帶著幾分心虛的眼神，讓盧立新明白，她不可能會選擇這么做。

那邊墨言已經開始在程瑛腦子里嗶嗶賴賴了，“看吧，我就說你想要淌這灘渾水，不代表別人也想淌，我勸你還是趁早抽身吧，不然到時候捅了什么大簍子，我也救不了你。”

“就沒指望過你，”程瑛早就發現墨言這個系統助手一點卵用都沒有了，“盧組會猶豫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的事情。”

“你還在為他開脫，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程瑛懶得和墨言吵，她孑然一身，如果什么都怕，那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程瑛本以為今天的談話也就這樣了，沒想到盧立新在猶豫過后，又問了一句：“那你和那位鑫鑫的副廠長準備怎么做？”

在程瑛沒回答之前，盧立新又補充了一句：“不要告訴我你們打算什么都不做。”

程瑛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她還真是這么想的。

她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盧組的時候，未嘗不是抱著可以把盧組拉到他們陣營里的想法。

但現在盧組態度不明，程瑛也不好再打擾他，那她和李書光的商議就自然不方便告知他了。

盧立新耐心等著程瑛的回答。

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不要去摻這一腳，他最多把這件事情報上去也就仁至義盡了。

如果這件事程瑛只告訴了他，那就算程瑛的態度再抗拒，她再堅持，盧立新也會把這件事情直接報上去。

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程瑛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可以摻和的了的。

但奈何這里面還摻和了一個鑫鑫的副廠長，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

盧立新對鑫鑫的副廠長并不理解，也不清楚對方的為人。對方相信程瑛的猜測，到底是心有成算，還是想要利用程瑛，盧立新都不清楚。

如果對方是個有擔當的人，那他自然也不好無故破壞他的計劃；但如果他只是想要利用程瑛，盧立新自覺也不能坐視不理。

程瑛心念轉了轉，想想她都告訴盧組那么多了，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就把她和李書光約了明天見面的事情告訴了盧立新。

盧立新沒說什么，只是通知程瑛：“明天我也去。”

“啊？”程瑛面露猶豫。

“有問題嗎？”盧立新不笑的時候看人還是很有壓迫感。

程瑛面色一苦，“沒問題。”

“那就趕緊回去休息，少胡思亂想。”

程瑛合理懷疑盧組這是在諷刺她對于鋼材的猜測都是自己的臆想，同時懷疑這是盧組在對一開始她讓他少用點腦的反擊。

但不管怎么說，程瑛覺得自己好像被內涵了。

但盧立新也不管程瑛怎么想，先把東西收拾好，就去開實驗室被反鎖上的門。

他現在看見程瑛就覺得糟心，和她一起是呆不下去了，真的不知道一個小姑娘家家，怎么能這么不讓人省心。

程瑛看著盧組飛快的腳步，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她的臉皺成一團，但嘴角卻忍不住慢慢扯起，看起來有些滑稽，她就知道，盧組本質上和她是同一種人。

盧立新能怎么辦呢？程瑛自己往水坑里跳了，他在一旁看著不拉著點，還能做什么？

盧立新在聽完程瑛覺得零件手感不對的理由之后，就覺得程瑛是在胡鬧。但如果這里面又多了一個鑫鑫的副廠長，那可信性就又多了幾分。

總不能人家的副廠長也陪著程瑛在那里胡鬧吧？

不過盧立新不知道的是，還真是這樣。

李書光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鋼材有問題，愿意插手完全是聽了程瑛的猜測。

畢竟這件事茲事體大，如果不是那自然皆大歡喜，但如果真的一語成讖，那就是另外一番場面了。

出于某種對程瑛的莫名信任和未雨綢繆的心態，李書光決定陪著程瑛“胡鬧”一把。

那邊程瑛回到宿舍之后也沒像是盧立新叮囑的那樣早些休息，而是進了虛擬空間。

她心念一動，早上那批零件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程瑛又大費周章地在虛擬空間里幻化了一系列的機床設備，親自操作，按照他們實驗室里提供的生產工藝，用仿真的20Cr的鋼材做了一批零件出來。

做完這些，即便程瑛處在虛擬空間中，花費了大量精神力，也覺得十分疲憊。

不過好在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程瑛細細摸著兩批零件帶給她的感覺，這其中的細微差別，很容易就可以忽略不計，但又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其實程瑛說是覺得手感不對，也并不準確，而是這兩種材料帶給她的微妙的感覺不一樣。

萬物皆有靈，程瑛總覺得材料也是有靈的，他們的分子組成和排列的不同，都會形成一種特殊的場，帶給她特殊的感覺。

這才是她做出判斷的最直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