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外慧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所見略同

第二百八十五章所見略同

繡簾開處,只見趙佑熙穿著黑色緊身練功服大步跨上門廊,步履匆匆,眼神憂急,顯然是聽到遇刺消息后直接從較場驅車趕過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你沒事吧?”一把抓住迎到門邊的妻子,趙佑熙緊張地上下打量,直到確定她毫發無傷,才松了一口氣。

雖說手下一再向他保證,太子妃當時就被人救走了,并沒有跟刺客正面交鋒,他還是捏著一把冷汗。

尤其是,東宮侍衛都說不清太子妃到底是被何人、怎么救走的,個個含糊其辭,這讓他益發不安。

仆人們很有眼色地退下了,趙佑熙攬著妻子往內室走,嘴里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帶走你的人究竟是什么來歷?”

俞宛秋小聲告訴他:“是父皇手下的隱宗勢力,就住在隔壁,自稱姓穆,是隱宗的白虎堂堂主。這兩年,他默不吭聲地挖了條地道,直通我的臥室,外面鬧刺客時,他戴個面具從柜子后頭鉆出來,把我們幾個嚇了一跳。”

趙佑熙一拍額頭:“瞧我,時間久,竟把這茬給忘了,父皇確實在你的隔壁布了個暗樁,難為他這么久一直守著,正好今天派上了用場。”

“還說呢”,想起當時的場景,俞宛秋直搖頭:“父皇既派他來守護我,好歹讓我認認人啊,猛不丁從墻里冒出個面具俠,誰敢隨便跟他走?要不是情況確實緊急,我情愿留下來等自己的侍衛。”

“既然你懷疑,為什么還是跟他走了?”

“他拿出了白虎令牌,那牌子你以前給我看過的。”

趙佑熙感動地說:“父皇舍得把他一向器重的白虎堂主放在你隔壁一守兩年,真是難得,走,我們趕緊回宮去,時候不早了,父皇肯定等急了。”

“好的,回去了好好謝謝他。在這邊耽誤一整天,我也怪想堯兒的。”

夫妻倆攜手登車而去,在車上分析起刺客的來歷,當俞宛秋說出自己的判斷時,趙佑熙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有震驚,有憤怒,有傷心……更多的,則是對妻子的深深內疚和心疼,他摟緊她的肩膀保證:“你放心,這次的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俞宛秋可沒那么樂觀:“對方完全沒留下線索,怎么查?”

趙佑熙冷笑道:“只要做了,就會有線索他們又沒長翅膀,能在天上飛?要走路,要吃飯,要住宿,死了人要埋,傷了人要治,這些都會不可避免地會留下痕跡。”

俞宛秋輕嘆:“道理是這樣,可真要‘地毯式地搜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你如今練兵那么忙……”

“那又怎樣?”趙佑熙打斷她的話:“就算不提你是父皇的兒媳,他寶貝孫子的母親,他疼你看重你,單是趙國太子妃被行刺本身,就是不能容忍的,因為這種行為,挑戰的是趙國的國威。”說到這里,他握緊拳頭,發狠道:“沒有人,能在行刺了趙國的太子妃后平安無事,更沒有人能在行刺了我的妻子后,不付出代價”

俞宛秋很想問他:若查出來,這個意圖謀殺你妻子的人,真是你的母親,你又當如何

是的,她懷疑皇后,在她心中,皇后是頭號嫌疑人選。

當初小福子被殺,她就懷疑是皇后搞的鬼,目的是為了報復太后的奪子之恨,離間祖孫倆的感情。

現在,太后突然癱瘓,她也有同樣的疑惑。證據不證據的還在其次,按現代推理學,誰在事后收益最大,誰的嫌疑最大。

可這些話她不敢在趙佑熙面前提,再怎么冷淡疏遠,那人始終是他的生身之母。沒找到足夠的證據,她什么也不能說。

血緣關系是割不斷的,專寵如她,亦不敢挑戰趙佑熙心底深藏的,可能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對母親的信賴和依戀。襦慕之情,是人類的天性。

在這一刻,俞宛秋決定,她以后要改變策略。皇后在太后多年高壓下早修成了人精,逃避看來是行不通的,與其消極抵抗,不如迎難而上。

皇后不是一向表現得對兒媳婦很親切很熱情嗎?兒媳雖然溫順,到底不如婆母大方主動。俞宛秋暗下決心,以后不僅不躲,還要多到皇后的宮里走動走動,相信皇后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宮里動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不定真能在那里找到什么蛛絲馬跡呢。

趙佑熙發現小妻子嘴唇緊咬,神情激憤中蘊含著一股堅定,低頭問:“怎么啦?”

俞宛秋朝他扯出一個淡淡笑紋:“我沒事,就是想起死去的侍衛,心里難過。我們趙國的好男兒,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她想說“死在內斗中”,終究沒說出口。

趙佑熙撫著她的手臂安慰:“別多想,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倒是你,今天嚇壞了吧?”

“怎么會?我連戰場都上過,千軍萬馬都見過,還怕這?”真正讓她心有余悸的,不是刺客來臨,而是陰暗地道里的那段經歷。

趙佑熙的語氣中頗有贊許之意:“也是,咱們的太子妃殿下還親自指揮過千軍萬馬呢。”

車到宮門,離啟泰殿尚有一箭之遠,就見皇后的車駕停在殿外,女官、太監靜立一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硬著頭皮上前,皇后遠遠地走過來,語氣急切地問:“太子妃沒怎樣吧?”

俞宛秋努力做出感激的樣子:“勞煩母后擔心了,臣媳沒事。”

“沒事就好,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皇后拍著胸口表示慶幸。

趙佑熙開口問:“您要一起進去嗎?”

皇后笑著說:“母后剛從里面出來的,聽到太子妃遇刺,想著皇上這里也許有準確消息,就過來打聽,現在正要回去呢。”

趙佑熙躬身道:“那母后請先回宮,等兒臣見過父皇,再帶著兒媳去給看您。”

別說俞宛秋驚詫,皇后也一臉的受寵若驚,慌著擺手道:“不用不用,太子妃受了一場驚嚇,等見過父皇,趕緊回東宮歇息去吧,母后什么時侯都可以看,何必定要今天。”

俞宛秋用探究的眼光打量著走在身側,從皇后離開起就一直抿嘴不語,神情格外嚴肅的夫君,不由得涌出了幾分疑惑:莫非他也跟我一樣,把行刺的主謀懷疑到皇后頭上?

太子妃殿下,您真相了

趙佑熙心里確實是那樣想的,他甚至懊悔,自己以前是不是對母后太冷淡了,讓她把怨憤發泄到兒媳婦身上。因為按她的邏輯,如果兒子沒娶這個媳婦,多半會娶曾家的姑娘,那樣不僅能挽回母子感情,曾家也能在趙國朝廷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根本無法與太后吳家的勢力相提并論。

趙佑熙不是沒懷疑過自己的母后,小福子那件事,雖然當時急怒攻心,與太后發生爭執,過后冷靜下來,他何嘗不知道事有蹊蹺?太后這邊根本沒有殺人的動機。

對于母后,他一直是同情的。若不是出了曾瑞敏那件事,他會一直同情下去,把母后當成趙家最無辜、最可憐的人。那件事后,他傷心憤怒,但仍不愿把母后想得太壞,認為她不過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飯,逼他迎娶曾瑞敏而已。

到如今,發生過的樁樁件件,讓他不得不修正自己原先的想法:母后,也許才是趙家最隱忍、最狡猾、最可怕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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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前兩章都寫錯了,今天才注意到,是二百多章,不是一百多,而章節名我沒法改……

今天去了武漢的蓮溪寺,在每尊菩薩座前虔誠祈禱,哭濕了幾個蒲團。

寺里沒見到尼姑,每間佛堂都靜悄悄的,出來時,見庵堂門口擺著秤盤和菜。她們自種自食,不收門票,不收香火錢,種的菜吃不完,就半賣半送給香客。

我隨手拿起幾根萵苣和幾顆芹菜放到秤盤上,3斤半,義務賣菜的大娘說:“5塊。”

我沒5塊,往零錢簍子里丟了個10塊的,拎了菜要走,大娘趕著往塑料袋里塞進兩大把小白菜,滿滿的一大包,夠吃2、3天了。

鬧市中,難得有這樣一方凈土。

當時便想:若能長居此地,種菜禮佛,縱不得圓滿,亦能清凈自在。

于是一步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