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還活著,這就是鐵證!”柳二爺憤怒地沖著桃夭大聲吼道:“消息都傳到明城后,外人都罵我們柳家養了一個叛徒,要我們柳家為雙綽山上屈死的志士英魂一個交代。”
桃夭身子晃了晃,腦海里又浮現出那一片鮮紅的血霧。
中年男人瞧著她這模樣,迅速地給柳二爺使了個眼色,柳二爺點點頭,抬手扣住桃夭的肩,道:“只有你才能替我們整個柳家洗清這罵名。”
“我?”桃夭警惕起來,看著柳二爺,然后又看向旁邊的中年男人:“你到底是誰?”
男人也查覺自己被認出來了,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了,“在下姓裘,是南合會的二掌堂。”
“呵,你們還真看得起我,”桃夭冷笑著:“不知在二掌堂的眼中,我現在要做什么才能洗清罵名,以死謝罪嗎?就怕我這么做了,現在那些人的眼里也是羞愧自盡吧。”
“你若殺了元辰,就是英雄。”柳二爺道。
桃夭的下巴瞬間掉到了地上,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殺……殺了元辰?”
開玩笑吧,就算她之前對著元辰吼,說要殺了他,那她也只是吼吼而已。她有自知之明,就她這三腳貓的功夫,連王府一個侍衛都打不過,怎么可能殺得了曜族十大強者之一的元辰?
“對。”柳二爺點頭。
桃夭一巴掌將他的手從肩上拍開:“你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異想開天?以我這修為,我能殺得了他嗎?”
“你是他的枕邊人,若你有心,一定能找到機會殺了他的。”旁邊的裘掌堂突然出聲,言語尖銳直指要害:“你是貪生怕死,還是舍不得放棄手中的富貴?”
“呸!”桃夭直接唾到了他的臉上:“照你這么說,尋他百來數十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和小伙到玄城開個青樓和小倌館,專門勾引曜族的強者和權貴,不就能把曜族上層一網打盡了嗎,還騙什么靈脈?”
他們當她是傻子啊,若真如男人說的這樣簡單,怕他們早做了。
見裘掌堂臉色鐵青,她還火上澆油:“你們對皇族忠心耿耿,不至于在數萬后輩中挑不出年輕貌美的兒女和弟子吧,還是都貪生怕死,舍得不放棄眼下安穩的生活?”
“你……”裘掌堂被她氣得頭頂冒煙,緊握成拳的手更是微微顫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掐死了眼前的桃夭。
他深吸了幾口氣,才道:“刺殺強者絕沒你說的那么容易,以美人計根本就行不通,除非他們對下手者沒有防備才行。”
且不說曜族本就出美人,要挑出能入他們眼的美人難度太高;這數百年來,曜族又一直都在防備著他們,不準與異族通婚和建立桃花塢這兩條,幾乎就斷絕了許多途徑。何況,強者的防備心和防應比常人要高數百倍,想要刺殺他們,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桃夭本還想再懟他幾句,聽了他這話,怔了下才道:“你說,他不防備我?”
“你是他第一個女人。”裘掌堂用異樣地目光看著她:“不然你真認為他為什么要留下你?”
桃夭呆了呆,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開口,良久之后才道:“他是曜族王爺,而且……他已經成年許久了,怎么可能身邊沒有女人?”
王府里就美人如云,呃,長得帥氣俊美的侍衛也是一堆一堆的。
“這事你在玄城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裘掌堂道:“他對你必定是上心了。”不過,他也不知道,元辰為什么會看上桃夭。
論長相,桃夭的美艷漂亮在寧城是數得上號的,但是放在專出美人的曜族里,怕就不夠看了。
“也許……”桃夭揉了把臉,不想承認,“也許他留著我的命,只是想引你們上勾,來個一網打盡。要不然,我怎么能輕易的從那一堆丫頭侍衛的眼皮子底下被你們帶到這里來。”
裘掌堂這下徹底變了臉,甚至連柳二爺也緊張了起來,兩人迅速的一人掐住了桃夭的脖子讓她不能出聲,一個人貼在暗門后面聽著外面的動靜。等到他們確定外面沒有異樣,只是他們緊張過度,兩人的臉色鐵青得更是不能看了。
“你是鐵了心要跟元辰了?”柳二爺憤怒的地問。
桃夭感覺到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在收緊,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她用盡吃奶的力搖了搖頭。裘掌堂見狀忙將她從柳二爺的手下救了下來
看著桃夭捂著脖子不停的咳嗽,裘掌堂又沖柳二爺使了個眼色,柳二爺松開了掐著桃夭的手,道:“爹說,只要你殺了元辰,就讓你回柳家,并且讓小妹與你相認。”
桃夭聽到這個條件,楞了楞,垂下了眼簾。之前,大表哥也是這么向她承諾的,結果呢?
“我沒把握,我還想活著。”
柳二爺氣極了:“你貪生怕死,所以,你就不想給大侄兒報仇?”
“什么?”桃夭這下真的驚著了:“大表哥他……”以大表哥在南合會的資歷不夠去參加交接儀式,那他怎么會死?
“眼下沒有他的消失,怕是兇多吉少。”柳二爺咄咄逼人:“你可知整個雙綽山無一活口,山下十室九空,曜兵還將寧城團團圍住,在城里各處抓捕與南合會往來過的人,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桃夭咬著唇,不說話。
這些是她沒有想過的,就算想,也不是她能改變的事。
裘掌堂轉身提起放在墻角的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桃夭:“先喝口水,舒緩一下嗓子。”
桃夭的嗓子疼得厲害,順手就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瞧著她把水喝下了,裘掌堂才道:“桃姑娘,我們確實考慮有些不太周全,沒有把握能保證你刺殺了元辰之后讓你全身而退。那我們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偷到元辰的令牌,騙開寧城的大門,給大家一條活路?”
“這個……”桃夭還是沒有冒失的應下,她很抗拒再回到元辰身邊去。
柳二爺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四分五裂碎成了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只想著你自己,其它的都不在乎,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該死,會死多少,只要死的不是你就好了?”
“你們憑什么來逼我?”桃夭緩過來后,頂著嗓子火辣辣的疼楚,不甘示弱的回嘴:“你們有選擇的權力,我就沒有嗎?”
“我們不是在逼你,這只是你應該做的事,我們都是齊國的后人。”裘掌堂大義凜然。
桃夭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手指著柳二爺道:“你問問他,在今天之前,他認為我是齊國的后人嗎?不僅僅是他,整個柳家人人都說我是流著曜族血液的孽種,怎么現在我就變成了你們嘴里的齊國子民了?”
這下,輪到裘掌堂語塞了,他不滿地看向了柳二爺。
柳二爺也有些尷尬,不過他一抹臉就道:“柳家給了你吃給了你喝,將你養到這么大,你膽小不愿意去殺元辰,我也不逼你了,現在只是讓你偷元辰的令牌,救一下南合會的殘部以及你的大表哥而已,你也不愿意嗎?”
這下,輪到桃夭啞口無言了。
養孕之恩,確定是抹不掉的,哪怕柳家沒拿她當親人看。
見她低頭不語,裘掌堂馬上乘勝追擊:“我以南合會的掌堂的身份向你保證,會盡我們所能接應你,保證你的安全。”
柳二爺也拍著胸脯保證:“你救了南合會的那些人,大家一定會感激你的,爹也以你為傲,相信你身上雖然有一半曜族的血脈,可心全然是向著我們的。”
那是不是她再不答應,他們就會依舊認為她骨子里就是壞的,背叛了他們?
桃夭低著頭,依舊不說話。
裘掌堂輕嘆了一聲,突然道:“強扭的瓜不甜,你若真不愿意,那就當今天沒有見過我們。”
“掌堂!”柳二爺不可置信,驚呼出聲,裘掌堂抬手制止了他:“算了,柳兄。桃姑娘,我送你出去。”說著,他打開了暗室的門。
桃夭一咬牙,什么也不說的跟著他出了暗室。裘掌堂送她到院門邊,道:“若是桃姑娘改變主意了,可以去城外三里坡的路邊小廟里給我們留個信。”
桃夭點點頭,推門而出。
看著桃夭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跟出來的柳二爺不甘心地道:“真的就這樣算了?”沒有桃夭,他們想要殺元辰根要不可能。
裘掌堂冷笑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他呼嘯了一聲,召出暗處藏著的一個弟子:“將桃姑娘的行蹤透露給九王府的人。”
他瞧得出來,桃夭并不貪圖富貴,但也是真心不想摻和他們的事,但他怎么能容她獨自逍遙呢?
桃夭才跑出去兩條路,就被侍衛尋到了,翠碧一見到她,眼淚汪汪的撲過來,“王妃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真嚇死小奴了。”
桃夭扯了扯嘴角,不知該這個時候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今天逃跑失敗,以后還有機會嗎?
不,她回府后,要怎么面對元辰?
對了,她咬死也不能承認自己是故意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