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別看戲

第一千九百七十七章 不知(中)

謝石失常的心態寧夏已經從元衡真君處聽到了。

當然,也從對方留給她的多條傳訊留言可以看出。只怕已經在奔潰的邊緣了,若不了結這事,恐怕便會逐漸演變成他的心結。

心結對于一個修士來說有多可怕想必也不用多贅言了。

寧夏不想自己生活中遭遇的一次倒霉意外成為友人的心結。說實話她真心覺得這件事這大概率只是源自于她的霉運,反倒是謝石可能還是被連累的那個。

而對方的自責寧夏更是覺得完全沒必要。又不是他計劃的這場意外,兩人到萬洞窟探險遭遇的種種也都是意外,在修真界行走本就常有這樣的事,真遇上了也只能說是她寧夏的命。能怪得了誰?

但要掰正一個轉牛角尖人的思維可不是一般地容易。

所以寧夏一直以來既想要見他,又怕真的在猝不及防下見到他。

如今見了,雖也有些突然,寧夏該慶幸眼下黑漆漆的,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聽到對方這不對味的的問話,寧夏就知道這人暫時是過不去了。

“真的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比較倒霉。”寧夏從來都不是什么安慰小能手,甚至有些時候是個應對煽情情境無能星人。本來心里想的挺豐富的,到嘴邊就又變得干巴巴的。

她又趕在對方面前補道:“你我認識這么久了,你還不知道我的事?真的不必掛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可別什么往自己頭上蓋。”

對方沒有立刻回,大概是想到她的倒霉法到底是什么倒霉法。

還別說,比起元衡真君,謝石這個修為與她相仿,經過跟她一起在外游走冒險的會更貼近寧夏的現實生活。

他沒少見寧夏走路踩坑,走路撞人,買東西中獎,走夜路也會被綁架。他也常常覺得寧夏當真缺點運氣,明明有這么多路走,往往都會選最差的那條路。

人家是惹麻煩,她是麻煩惹她。

也是真的邪門。

謝石知道寧夏說的不是勸慰他的話。他或許真的可以循著這個思維放過自己,畢竟兩個人日后也仍是要做朋友的。

可偏偏他就是個認真的人,而鳳凰亦是一種十分驕傲的生物。由此謝石就注定不可能就這樣把事情模糊過去。

確實,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寧夏的偏運也確實起到不少作用。可誰都不會忘記,事情一切的緣由便是謝石邀請寧夏進入萬洞窟探險而起。

沒有這個寧夏或許就不會遭這一難,也不會吃太多的苦頭。他才不相信寧夏說什么沒遭罪過挺好的之類的話,一個修為才筑基的修士失落到陌生的地方,也同門的相助,想必除了艱難就只能是更艱難了。

就是不問寧夏,他這幾天也算是經歷過一輪了。寧夏的境地只怕糟糕。

都是他,不該仗著自己一點修為和那一身甚至都不成火候的鳳凰血脈,然后不知天高地厚地邀請寧夏同行。這還不止,最后卻把人丟失在不知何處,也難怪寧夏那些師長會如此不待見他。

哪怕已經找到人的現在,他都覺得自己是無顏再到他們面前了。

寧夏知道這人的心結當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了結的,絞盡腦汁地挑著話說。

她說了自己順利晉升金丹并且如今已經準備要金丹中期,等回到宗門一定會讓大家驚訝。又說了自己在中土挖到不少適合練陣的靈礦石,可以用很久很久。

然后又說自己在中土碰到了故人,一路上都有受到他的庇護,沒有遭什么難。

當然,那些差點被挾持打劫,險些被雷劫劈死,晉升金丹前體內各系靈力的爭斗,險些被金丹大圓滿的修士掐斷脖子,各種超規格的陣法比斗……種種個例寧夏都沒有說。

因為這種似乎并不合適這個時候拿出來說,若謝石聽了未免會多想,等以后再說罷。

可她沒有說卻不代表謝石會一無所知。

謝石的情緒在寧夏跳脫的解說中逐漸平靜下來,那些狹隘得像是從黑暗角落滋生出來的情緒也逐漸褪去陰郁的一層,逐漸得見光明來。

他或許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面上的神色逐漸放松下來,嘴角不由地被牽引出些輕快的情緒,甚至都帶出幾絲笑意來。

怎么可能呢?扶風這家伙也真是會說,大事化小,只挑好的說。就她那出門都會被鳥糞砸到的小可憐樣兒,流落到外邊陌生的地方又會好到哪里去?

平日在宗門長輩羽翼庇護下都不見得能安然一傷不受。更別說她都脫離宗門可庇護的范圍,掉落到別的地方了。

她說的這一大堆有趣精彩的事背后一定夾雜這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禍事,還有各種各樣的詭異走向。反正是沒在她說的這些里邊。

但奇怪的是聽她講這些有的沒的,他心下反倒是越發平靜了下來。不是釋然,而是放松了下來,嘗試從那個殼子里走出來,看看外邊的新事物。

“所以你就別想這么多了。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么?就當是到外邊游歷一場回來了一樣。”似乎隱隱感覺對方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寧夏最后試探地總結道。

“唉,你啊……”黑暗中對面的人似乎嘆了口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危險?差一點都要沒命了——如果遇到的人不是他的話。

寧夏自己不知道,也不知道就在她被二次“易手”昏迷過去時,謝石可謂是親身經歷了一番生死時速,才親手將寧夏從生死邊緣拉過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寧夏方才的情況到底艱險到一個什么樣的地步。

所以此刻在聽到寧夏輕松快意,輕描淡寫的話語,謝石才會這般難以平靜下來,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真是的……

寧師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坦蕩和體貼。她對于親近之人的心從來都不加掩飾也不留余力,她從來都是那個她,一直不曾改變。

反倒是他,心有愧矣,亦不敢言自己一句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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