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把環著自己脖子的小寶放下來,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別怕,看看媽媽是怎么弄的,等過兩年你和哥哥長大了,這些就要你們自己動手了。”
小寶緊緊抓著媽媽的手,聽到這話,忍不住嘟了嘟嘴,奶音壓低,“媽媽,我可以叫土地爺爺來幫我嗎?”
上次在醫院的直播,女明星莫莉的直播給小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站在土地爺爺發出的神光里,小鬼們就不能靠近的情形,讓小家伙恨不得買一個土地爺爺每時每刻同吃同住。
“土地爺爺?”寧枝忍俊不禁,“土地爺爺可不是萬能的,遇上這種事情,你只能自己來。”
說完,她對賈事成招招手,賈事成吩咐身后的人送上來毛筆、黑符和朱砂。
“賈老板,”寧枝把黑色的瓷碗遞給賈事成,“我這邊還需要你的指尖血,勞煩賈老板放點血。”
正老神在在試圖把大寶逗笑的賈事成:“……”
他“啊”了一聲,下意識搓了一下手指,還沒放血就感覺自己的指尖生疼,苦著臉道:“寧大師,這……這咋還用得上我的血啊?”
驅邪抓鬼,就算用血,也該用黑狗血啊!
“誰讓你當初為了省錢,找了個大兇之地來做酒店呢。”寧枝聲音沒什么起伏,把黑色的小瓷碗往前推了推,鐵石心腸,“勞煩了。”
望著那個小瓷碗,賈事成臉皺成一團。
到底是自己的酒店,他狠了狠心,拿著刀對自己的手指比劃了好幾下,就是下不去手。
“嗷……”他撲通一聲跪地,脖子上的金鏈子晃了晃,身后的保鏢也不敢站著,齊刷刷跟著他跪倒了一片。只聽走廊里回蕩著他的吼聲,“這得多疼啊!!!”
寧枝身前的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方桌,為了方便小寶觀看,寧枝讓人在方桌旁邊支起了兩條長凳,宴俞洲見自己懷里的大寶伸著脖子看,走上前把大寶放到了另一條長凳上。
“媽媽,”大寶拿過來一張空白的符紙,盯著手里黑黢黢的紙看了又看,奶聲疑惑,“電影里的符紙都是黃色的,為什么咱們要用黑色的啊?”
“符紙的顏色越深,威力越大。”寧枝很高興大寶能問出問題,輕聲解釋了一番酒店頂樓的問題。
“這位賈老板最初蓋這棟大樓時,為了省下本錢,選的是一處發生過大型火災的兇地。他雖然找大師看過,但當時那位大師選擇的是把被燒死的冤魂封印,并沒有超度或者打散。”
“經過十來年,當初的封印已經松動了,那些冤魂經過這么多年的沉淀,力量越來越大,后來又經過兩個大師的操作,全都聚集到了頂樓……”
說到這里,她聲音一頓,話鋒一轉問兩個孩子:“你們覺得,這些冤魂是打散的好,還是超度的好?”
小寶想了想,不太理解打散和超度的含義,“媽媽,這兩個詞是什么意思啊?”
“一個類似打死它,從此一了百了。另一個則是送它去該去的地方,讓它不要再在別人的酒店里搗亂。”寧枝解釋完,問兩個崽崽,“你們覺得這兩種該怎么選?”
小寶想都沒想,嘟著小嘴理直氣壯,“當然是送它去投胎啊!只不過是搗亂,又沒有干別的事情,為什么要打死它啊!”
大寶的小臉上露出幾分糾結,猶豫了很久,最終選了和弟弟一樣的答案。
寧枝垂下眸,摸摸大寶軟乎乎的頭發,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眼中的情緒。
她知道,在小寶回答之前,大寶本來想說的是另一個答案,但在小寶說出自己的答案后,他為了避免解釋,就選擇了和弟弟一樣的答案。
從某種方面來說,大寶明顯更加適合走黑玄師這條路,不管是這孩子的心性,還是果敢的性格,都很適合。
但作為母親,她不愿意。
“小寶說得對,這種情況下是可以超度它。”寧枝笑著捏了捏小寶肉肉的小臉蛋兒,感受到指尖滑膩的觸感,溫聲道,“如果一個冤魂沒有做壞事的話,那可以選擇超度它。但如果一個冤魂做了壞事呢?”
“嗯……”小寶臉上露出幾分疑惑,搖了搖頭,“那也不能打死它吧?”
“沒錯,陰間有陰間的規矩,陽間有陽間的法則。”寧枝眸色認真看向大寶,“如果是冤魂做了壞事,把它送到陰間超度,那它身上的因果就會交給陰間的判官評斷。但如果你把它打死了,你自己就會染上因果。”
寧枝現在教給兩個孩子的都是靈玄師的規矩,黑玄師做事無所顧忌,沒有這么多條條框框,但很少能像靈玄師一樣壽終正寢,或者安然無恙地去投胎。
就像她之前說過的一樣,欠下的因果,總是要還的。
賈事成跪在地上聽得認真,等寧枝給兩個孩子說完,他還畏畏縮縮地沒有放出血,身后跪著一群保鏢小弟,整個氣勢要多萎靡有多萎靡。
寧枝有些嫌棄地皺眉,“賈老板,這是你的產業,這家酒店的財運和你自身的氣運相輔相成,必須要用到你的血。”
“我……我知道!就是……”賈事成看看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手,再看看閃著寒光的刀子,一陣腿軟,“我怕疼啊!”
“怕疼?”
“是啊,我特別怕……啊啊啊!”
隨著賈事成一聲殺豬一樣的叫聲,寧枝飛快擒住他的手,在他的中指上劃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落到黑色的瓷碗里。
十指連心,賈事成只覺得自己的手指一疼,拼命想掙扎。可寧枝看著瘦瘦弱弱,力氣竟然大得驚人,僅僅用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不管他怎么掙扎,她身體連晃都沒晃。
等取到足量的血,她松開賈事成的手。
賈事成抱著自己被割了個口子的手,仿佛自己斷了一條胳膊,身邊的小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拿著醫藥箱把他受傷的手指裹成了大蘿卜。
寧枝沒理會他們,在那一碗底的鮮血中加入朱砂和金粉,化開后用毛筆蘸取。
酒店外,蘇暖和經紀人徐誠姍姍來遲。和她們一起前來的,還有國內的一些靈玄師,不過大家看的不是蘇暖的面子,而是蘇暖師伯孟少堂的面子。
“下個月的靈玄師交流會,孟大師可一定要帶著蘇小姐來啊!如今咱們卦師在玄學圈里能有這么大的名聲,可多虧了蘇小姐!”
蘇暖跟在自家師伯身邊,其他靈玄師如同眾星捧月一樣站在他們二人身側,極大地滿足了蘇暖的虛榮感。
要不是今天國內很多有名有姓的靈玄師都來了,她都沒想到自己師伯在國內玄師里竟然這么有名氣。
“我就是個剛入行的小輩,卦師的名聲全仰仗各位前輩,我哪里擔得起前輩們這樣的夸贊。”
她人長得好看,嘴甜,又乖巧,在捧高幾個老頭的時候又表現得不卑不亢,連原本覺得她是個女人,不應該來參加港區通靈綜藝的老封建們,都對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老頭們又對著蘇暖夸了兩句,突然聽見天空一聲巨響,似乎有龍吟聲穿過,不過短短一瞬,卻令人耳目清明。
一行靈玄師的原本還在打著官腔,這下面色立刻凝重起來,而周圍的行人明顯也聽到了這聲龍吟,紛紛驚愕抬頭,四處尋找著剛剛那聲音的來源。
“剛剛那是什么聲音啊,好清亮!”
“我是被嚇清醒了嗎,感覺自己瞬間不困了……”
“這么大的聲音,打雷嗎?今天的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啊?”
在行人駐足四處查看的時候,其中一位靈玄師臉色變了變,指著頭頂的大樓道:“快看!是龍氣!”
在行人眼中湛藍色的天空,在他們眼中卻是另一幅景象。
一條黑色的龍盤旋在大樓頂層的窗外,那條龍不大,渾身散發著黑氣,但黑氣下面卻隱藏著一絲絲金色。
“我去……”一個不到四十歲的靈玄師忍不住爆粗口,“哪位大能出手了,這是要用冤魂的怨氣養出生財金龍?”
其他靈玄師也紛紛震驚,“可咱們這個圈里,什么時候出了個有這種實力的角色?”
“不一定就是咱們靈玄師圈里的。”被圍在中間的蘇暖師伯臉色微變,“這種用冤魂的怨氣養生財金龍的法子,和養小鬼有什么區別。這人恐怕是南洋黑玄師那邊的。”
一行靈玄師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他們倒是忘了,這次港區的通靈綜藝不僅找了國內和港區的人,似乎還有幾個是從南洋那邊來的。
有這么強的實力,是他們自己人還好,但如果是別人家的……
蘇暖不太懂他們的憂慮,但也合群地做出憂慮狀。
直到他看到一行人從那棟大樓里走出來,臉上的憂慮再也撐不住了。
“俞洲哥?”她目瞪口呆看著臉上笑意溫和的宴俞洲,眼神一瞥看到他懷里抱著孩子,還有身邊抱著另一個孩子的寧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認識宴俞洲這么多年,不斷通過葉霜陽和他套近乎,他從來都是一副漠然的態度,她都差點以為這個男人面癱,什么時候這么笑過?!
要不是她對他的執念太深,她都沒認出來這個人是宴俞洲!
宴俞洲抱著懷里的大寶,輕聲和身邊的寧枝說著話,根本沒意識到那聲充滿震驚的“俞洲哥”是在喊他,還在和寧枝討論著去哪里吃飯。
蘇暖不敢置信看著宴俞洲和寧枝抱著孩子從自己眼前經過,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差點氣哭。
最主要的是,她終于知道寧枝的那兩個野種為什么這么眼熟了!
這根本就和她在葉霜陽家里看到的,宴俞洲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
合著當年她費盡心思讓寧枝懷上野種,反而幫她嫁入了豪門?!(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