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玄師驚喜,“寧小姐,您認識我這個發飾啊?”
她高興地把頭上的發飾摸了又摸,笑容比剛剛真實了很多,“我家祖上確實是比較擅長請鬼上身,這也是我們這一支之前在南洋立足的看家本領,就跟港區這邊的問米差不多。”
要不是每次請鬼上身都要穿上這身衣服,她都打算把自己歸入問米一脈了。
畢竟雖然都是請鬼上身,但他們從南洋傳過來的東西,哪里有港區本地傳統的東西容易讓人信服不是?
前臺已經有工作人員來叫3號玄師趕緊過去,寧枝眼睜睜看著3號玄師好不容易放松的臉色再次慘白起來。
她跟寧枝道了別就要往前臺跑,跑了沒兩步又跑回來,整張臉已經快被冷汗沾滿了。“寧小姐……”
她雙手在腹前緊緊相握,緊張地有點哆嗦,“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莫名的心慌!總感覺一會兒好像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萬一一會兒我在臺上發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請您……幫幫我?”
寧枝仔細端詳著她的面相十二宮。
這人家里有兩個女兒,早年因為丈夫出軌家暴離婚,離婚后丈夫答應給的贍養費一份沒給過。好似困難專找苦難人,在大女兒要上初中的時候,她還出車禍斷了腿。
大概是祖上保佑這個唯一的血脈,自從出了車禍后她就隱隱出現了和祖上一樣請鬼上身的能力。這么多年來只是一直勤勤懇懇照顧著兩個孩子,周圍鄰居有什么苦難也會主動去幫忙,并沒有因為自己的本事大肆斂財。
甚至她擔心自己的本事會應影響到兩個孩子,所以經常帶著兩個孩子去做好事。
對于這樣生性克制的人,寧枝是佩服的。
多少玄師憑著自己的本事作威作福,獨占一方,就連她也不能免俗。
偶然看到玄師中真的有這么一位苦行僧一樣的人,寧枝臉上的冷淡褪去不少,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你放心吧,一會兒我會上去的。”
3號玄師輕輕點了點頭,感覺寧枝的說法有點怪怪的,但她很快沒有心思想這些了。上了臺,一旦意識到有很多人正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就開始手腳冒汗。
深呼了一口氣,她一鼓作氣抬起頭,“兩位好,我是3號玄師,能勞煩兩位將你們想算的那個人的生辰告訴我嗎?”
委托者中的女人看向身邊的男友,男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們節目不是說你們都會算嗎?還需要問我?”
他說話不好聽,但是也在理。他身邊的女朋友不贊同地推了她一下,對3號玄師歉意地笑了笑。
3號玄師手心冒汗,但只能笑著搖搖頭,示意委托者這沒什么。
她坐在供桌前,手不由抓緊手中的鈴鐺。鈴鐺在被她拿到的瞬間就晃了晃。
看到這位玄師的打扮,直播間的觀眾有點激動。
這種服飾,和我們鮮族的衣服好像啊!
本鮮族人表示,不是像,是一模一樣!而且這位玄師穿的衣服,是我們族里的大祭司祭祀時才會穿的衣服,一半的鮮族人可沒資格穿這樣的衣服!
所以說,這位阿姨是哪個鮮族部落的祭祀?哇去!節目組也太牛了吧!
看著屏幕上飛過去的屏幕,導演也有點納悶,“這人不是咱們從濟水堂的小胡同里請來的本地玄師嗎?”
副導演剛剛排查完回來,累得直喘粗氣,“啊?讓我看看。哦,就是那個從濟水堂請過來的玄師,她每次幫人看事兒的時候都是這副打扮……竟然是鮮族的祭祀?”
這算什么,他們節目組撿了個便宜?
鮮族在華夏眾多少數民族中沒什么話題度,國內關于鮮族風俗文化的研究也沒有那么多,沒想到不聲不響就上來了一個大祭司級別的人物。
導演輕輕“哇”了一聲。都是大祭司了,勢力肯定不俗啊!
他有預感,這次直播結束,他們節目組的話題度又得上一個臺階。
就在他和副導演一起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時,在臺上的3號玄師突然身體一軟,一張臉“砰”一聲,重重砸在了鋪著華麗桌布的桌子上,鼻血緩緩從她臉下蔓延開來。
臺上的女委托者驚叫了一聲,就連她身邊看別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男友也被嚇了一跳,沒有堅持住臉上的深沉。
導演心里的美夢破了大半,正打算讓人上去,一個工作人員悄悄過來跟副導演說了什么。
副導演扭過身,對導演道:“剛剛寧大師讓人來傳話,說咱們先別上去,等半分鐘再說。”
“導演,”她看了眼已經炸鍋的彈幕,輕聲問導演,“咱們讓不讓人上去?”
導演驚了一下,問道:“這真的是寧大師說的?”
“剛剛來傳話的人確實是這么說的沒錯。”
導演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滿是冷汗的額頭,沉吟了兩秒,“既然是寧大師說的,那咱們就等一等。”
臺上兩個委托者嚇得擠到墻角,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工作人員上臺處理,男的忍不住提到嗓門大罵:“你們節目組都是吃干飯的嗎?!快把這個女人拉下去啊!”
不僅他們慌張,看直播的觀眾也跟著慌:
救命啊!工作人員呢!
我滴親娘啊!這血都被摔出來了,趕緊送醫院啊,愣著干嘛呢!
上期看的時候,感覺工作人員挺多的啊,怎么現在沒影兒了?
大家快看,桌子上趴著的那個阿姨爬起來了!
副導演也發現了這一點,驚喜拍了拍身邊的導演,“導演你快看!沒事了沒事了!”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臺上剛剛抬起頭來的3號玄師突然站起來,像是不熟悉這個身體一樣,活動伸展了一下,緊接著像貓一樣來一躍跳到桌子上,四肢如同蜘蛛一樣緊緊貼在桌面上,一張滿是鼻血的臉往四周看了看。
知道猙獰看向擠在墻角的兩個委托者,她好像找到了目標,突然撲上去。
男的委托者臉色一變,驚慌之下猛地把女友推過去,自己扭身就向往臺下跑。
女朋友被推上去的瞬間,心都涼了。
但3號玄師的目標根本不是她,在她被推上來的瞬間,直接一個拐彎,徑直朝著快跑下臺的男人沖過去。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男委托者被3號玄師死死壓在地上,他想掙扎一下,卻被人一把卡住了脖子,一張臉很快憋成了豬肝紅。
但這并不是讓人覺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男委托者竟然在3號玄師身下聽她發出了已經死了兩年的母親的聲音。
“你這個混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你爸那個渣滓是一樣的!你們父子都是一樣的!”
“你爸爸騙了我,毀了我的一輩子!”
“你還想去騙別的女孩兒,毀了別人的一輩子!”
“我絕對不讓你得逞的!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我起早貪黑養大了你,不是讓你去害人的!”
3號玄師從嗓子里擠出來如同老人咽氣的聲音,聲音里先是氣憤,說到最后直接成了哀嚎:
“我不是讓你去害人的!媽媽養大你,不是讓你去害人的!”
“你都把媽媽氣死了!為什么還要去傷害別人啊!啊?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啊!”
“你不是知道那個女孩子有多優秀嗎!就是因為她爹不疼娘不愛,你就覺得她是個老實孩子,你覺得她好欺負!”
“你要像你爸爸當初毀了媽媽一樣,去毀了那個女孩子的后半輩子!”
“你是我養出來的壞人,那我今天就自己掐死你!”
3號玄師越說眼神越是猙獰,死死盯著身下的男委托者,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
被完全壓制的男委托者掙扎了兩下,已經進氣多出氣少,臉上的高高在上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整張臉就是一個豬肝色。
工作人員眼看不妙,連忙上去拉3號玄師。
3號玄師又哭又叫,淚和血布滿了整張臉,力氣大得驚人,死死掐著男委托者的脖子不撒手,四五個男性工作人員也愣是沒有把人拽開。
大晚上發生這種雜亂又癲狂的景象,屏幕前的觀眾嚇得想哭。
媽媽呀,就我一個人覺得這個場面很瘆人嗎!媽媽,我要尿褲子了嗚嗚嗚嗚嗚
前面尿褲子的別走,我也想上廁所,可是我不敢!太他么嚇人了!這個女玄師的聲音都變了!嗚嗚嗚,我就是想給自己增加點做夢素材,可不是想做噩夢啊嗚嗚嗚!
前面的幾位別怕,我是港區的,我給大家科普一下!這是我們這里的問米,就是請鬼上身!看著是恐怖了點兒!但是這些陰客是不會對我們這些無關人士動手的!所以大家放心!
鬼上身?那剛剛3號玄師自稱是這位男委托者的媽媽……意思就是說,現在男委托者去世的媽媽附在了3號玄師身上?
媽呀,細思極恐!剛剛3號玄師還說這個男的要害她女朋友!
……不是這個媽有必要嗎?死都死了還來攪和兒子的姻緣,活該死得早!
前面的,我覺得與其說為什么媽媽死了還來攪和兒子的姻緣,不如說這個男的做了什么連他親媽都看不下的事情,讓他媽死了都得過來帶他一起走。
還在臺上的女委托人整個人縮成一團,用手死死捂著嘴,看著那邊的亂象不敢動,大滴大滴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外掉。
“不行!”眼看男委托人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工作人員使勁扯,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把3號玄師扯開,趕緊讓人去搬救兵,“去后臺找大師們來,再這么下去,這人就真的要沒命了!”
他話音剛落,衣后領就被猛地一扯,等他看清楚身后的人時,公孫不疑和寧枝已經上前一步把3號玄師制住,將人仰面壓在了地上。
“去拿雙紅筷子來!”公孫不疑壓住3號玄師不停掙扎的手腳,厲聲對身后的工作人員叫道。
工作人員一懵,愣在原地。
這不是他故意搗亂,而是誰家好節目拍攝的時候會準備紅筷子啊!
“沒有紅筷子,木頭筷子也行!”寧枝捏住3號玄師的嘴,防止她咬到自己,抬頭一看,工作人員都還在原地愣著。
她狠狠皺眉,“一次性筷子也行!快點去!”
“哦……好好好!”
總算聽到一個劇組有的,工作人員連忙去找一次性筷子。
等工作人員拿來一大把一次性筷子,寧枝和公孫不疑各自拿了一雙,把之前從后臺其他玄師那里拿來的朱砂放到地上,臨時給筷子染了個色。
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然后各抓住3號玄師的一只手,拿起紅筷子對著手的中指狠狠夾過去。
那邊男委托人已經被人扶起來了,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臉上憋出來的紅正在消退,坐在桌邊大口大口粗氣。
而被公孫不疑和寧枝壓制住的3號玄師被夾住中指,突然尖嘯一聲,身體像擱淺的魚一樣,不停在地板上上下撲騰,想掙扎又掙扎不開。
寧枝和公孫不疑費力把人壓住,隨著紅筷子從中指的指根艱難移動到指尖,滿臉都是淚和血的3號玄師高高仰起脖子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子一軟暈倒在臺上。
看到3號玄師終于安靜下來,男委托人忌憚的東西終于消失。
他踉蹌地站起來,一把甩開周圍伸過來的手,指著那些工作人員罵道:“你們剛剛都是瞎子嗎?我都被那樣掐著了,你們都不知道上來,非得我被掐死了你們才知道怕是吧!”
他的態度雖然不好,但是說的話卻有道理。
可工作人員都是聽導演命令的,導演讓這么干,他們也沒辦法,只能站著被人指著鼻子罵。
男委托人罵了一會兒,見這群人沒一個搭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對縮在角落的女朋友大聲道:“愣著干什么!走啊!你真想死在這里啊!”
說著,他也顧不上直播,踉蹌著就要下臺。
而縮在角落的女人卻遲遲沒有動,直到寧枝扶她起來,女人被嚇到的精神才慢慢恢復過來。
“寧姐……”她看著眼前的寧枝,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
“起來吧,心悅。”寧枝把洪心悅扶起來,“我說過的,我們有緣,一定會再見面的。”
“寧姐……”洪心悅抓著寧枝的手腕,整個身子像面條一樣軟。好不容易碰到熟悉的人,她竟然不知道該傾訴什么。
身后的主持人已經在催促寧枝下臺,寧枝拍了拍她的手,跟著公孫不疑的身影離去。
眼看身后的女朋友一動不動,就知道哭,男委托人眼睛里閃過壓抑不住的厭惡,語氣也更加不好,“你耳朵聾了!”
洪心悅被罵得身體一抖,哽咽著擦了擦眼淚,一雙漂亮的眼睛不服輸瞪過去,“要走你走!我不走!你別忘了我們已經簽了合同了,你最好想想違約金!”
正打算獨自離開的男人一愣,想想自己這次來就是為了節目的報酬。要是就這么回去,不僅錢沒拿到還得付一大筆違約金……
他不耐煩扯了扯脖子里的領帶,不甘心地坐回去。(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