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見她表情困惑,嘲諷道:“你還年輕,看不出來也正常,不要以為搞搞直播,成了網絡紅人就什么都懂了。”
南星:“……”
她怎么隱約從對方的語氣里聽出一絲嫉妒的味道?
“最近玄學挺火的,道長如果想,也可以通過直播為大家排憂解難。”
無量嘴角一抽。
這年頭流量當道。
但比起在大眾面前露臉,他更想做有錢人的專屬玄師。
省事,還上檔次。
“怎么樣,道長有興趣嗎?”南星循循善誘。
無量回過神來,冷聲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再重申一遍,柏向臣和江以柔的緣分斬不斷,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為什么?”南星追問,“我看過他們兩個的姻緣線,很普通,不存在斬不斷一說。”
何況,她都已經在司寰宇身上看到了和江以柔的姻緣線。
如果真如無量所說,江以柔和柏向臣的緣分深到斬不斷,又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多出一條?
“我說了,你還年輕,不是什么都能看懂。”
“那就請道長賜教。”南星表情沉靜,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無量沒耐心解釋。
他看一眼腕上的契約紋,“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因為知道了也無法改變,總之,別再想著斬斷他們的緣分,我是為你好。”
說完,身影快速消失在眼前。
別墅里。
白葳和白柳氏站在柏向臣之前進去的房間外面。
兩只鬼本來想去找南星,但路過這里又被吸引住了。
“你覺不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嗯,里面有很重的陰氣。”
“比咱們身上的陰氣還重!”
白葳試著推門,但是和剛才一樣,手才剛碰到門就被彈開了。
他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等莊主過來看了。”
話音剛落,一道金光便朝他飛過來。
白葳拖著虛弱的魂體往旁邊一閃,就看到無量回來了。
他一驚。
莊主該不會出事了吧?
正想著,南星也回來了。
白葳松了口氣。
他看兩人皆是毫發無損,猜到他們可能沒分出勝負。
“別靠近那個門。”無量冷聲呵斥,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白葳皺眉,“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
“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但好像和柏向臣有關,你在這里設置屏障,是不是在里面偷偷弄什么不好的陣法了?”
無量懶得跟白葳廢話,彎腰拿開壓在柏向臣身上的鹿頭,對南星道:“幫我把人抬進去。”
南星幫無量把柏向臣抬進房間,看著無量掐了一道保命決。
直到腕上的契約紋不再閃爍,才堪堪松了口氣。
白葳剛想說“你做夢”,就聽南星道:“好。”
白葳:???
無量也沒想到南星會妥協,將信將疑地看她一眼。
南星笑了笑,“今日道長的法力我也見識到了,我還不至于為了江小姐搭上自己的性命。”
“時間不早,我們就先走了。”
南星帶兩只鬼離開別墅后,忍不住問:“莊主,你答應他干嘛?柏向臣做了那么多惡事,難道你要放過他嗎?”
南星搖頭,“我只是答應他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管他的人不是我,那就不算違背。”
“你的意思是讓警方出面?可是咱們沒有證據……”
“他別墅里就有現成的證據。”
“是嗎?在哪兒呢?”
“那扇門后面。”南星目光幽深,“只要把門破開,里面的東西足以驚動警方。”
白葳一怔,“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
“陣法。”南星道,“通常玄師布陣法都不會設置屏障,就像別墅里的驅鬼陣,除非陣法本身動用了邪術,玄師本人不想讓外人知道。”
剛才她靠近那扇門就感覺里面有很重的陰氣。
不出意外,應該是動用了邪術。
“雖然我們找不到柏向臣控制江以柔的證據,但陣法是實實在在擺在那里的,這件事特調處不會袖手旁觀。”
這樣一來,出面的就是京城警方,與她無關。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白葳恍然大悟,一激動,魂體又閃了兩下。
白柳氏憂心忡忡道:“莊主,剛才白少爺被那個鹿頭砸到了,不會有事吧?”
見白柳氏擔心自己,白葳心臟狂跳起來,慘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淡淡紅暈。
南星:“……”
“應該沒什么事,還能臉紅。”
“咳!”
白葳差點兒把自己嗆到。
南星為白葳輸送了一些靈力,道:“無量知道你是鬼修,不敢對你下死手。”
鬼修在地府有正經工號,就算是玄學師道士也不能隨意誅殺。
無量嘴上放狠話,心里也清楚。
收了白葳對他沒好處。
南星帶著兩只鬼回到莊園,看時間太晚,直接在那邊留宿。
第二天,她把柏向臣在家里布陣的事上報特調處。
紀蕓直接開了個官方證明,讓凌霄以公職人員身份去處理這件事。
這樣對方再阻攔,就是干擾警方辦案。
“無量……又是太和宮的人。”凌霄皺眉,“看來太和宮自玄天修習邪道之后就分崩離析了,修為比較高的幾個人都開始跑到外面斂財。”
無量,蕭月嬋……
他們原本都是玄天麾下的玄師。
如今玄天下落不明,他們拿著玄天遺落在太和宮的邪術秘籍自行修煉,再到外面謀求發展。
“現在只發現了這兩個人,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南星道,“當務之急是抓住玄天,讓其他人知道誤入歧途的下場。”
凌霄點頭,“我和慕容道長這段時間在兩個世界守株待兔,但玄天好像感覺到了什么,一直沒有現身。”
“他不現身,萬鬼伏藏陣就沒法成型,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冬至一來,她就要在陰陽交接之時切斷和傅輕宴的氣運線。
到時也就沒法再借助傅輕宴的力量了。
見南星若有所思,凌霄以為她是在擔心玄門有亂,輕聲安慰:“師妹放心,我已經跟師父通過氣,全清觀上下都會站在你這邊。”
“多謝師兄。”
“謝什么,我答應過你,會……”凌霄像是想到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南星有些奇怪,“師兄答應過我什么?”
“沒什么……”
凌霄正要轉移話題,就見時少宇匆匆走過來,道:“丁婆婆到了。”
“這么快?南星,咱們過去看看吧。”
“好。”
南星沒再追問,卻隱約覺得凌霄有事瞞著她。
會客廳里。
顧小爍攙扶著丁婆婆坐到沙發上。
丁婆婆看到南星眼前一亮,作勢起身。
“丁婆婆,不用這么客氣。”南星泡了一壺茶,又問她從梵城過來累不累。
“不累,一點都不累。”
想到馬上就見到當年那個把她從鬼門關拽回來的男孩兒,丁婆婆激動得坐立難安。
特調處聯系到孫寬后,孫寬也很意外,他說還記得落花村那個女孩兒,也愿意去落花村看她。
但丁婆婆卻說她想來京城,趁腿腳還靈便的時候出去看看。
她一輩子被困在落花村,被村民們排擠,心里早就對那個地方充滿失望。
所以這次她大老遠跑到了京城,在這里和孫寬見面。
“孫爺爺再過一會兒就到了,他現在住在京城的一家養老院,如果您想,也可以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丁婆婆握緊雙手,南星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靦腆二字。
十分鐘后,一輛車停在特調處樓下。
車門打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下來。
五十多年沒見,丁婆婆早已認不出對方的長相,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到時少宇領著孫寬走過來。
“丁婆婆,這位就是孫爺爺,當年在落花村答應幫你的那個男孩兒。”
丁婆婆盯著孫寬看了好一會兒,眼圈慢慢紅了。
“文靜?”孫寬試探地叫了一聲。
丁婆婆頓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全名丁文靜。
沒想到孫寬還記得她的名字!
“文靜,我是孫寬,還記得我嗎?”孫寬也很激動,“當年我去落花村找你,他們都說你失足溺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丁文靜唇瓣顫抖,百感交集。
“村長騙你的,她不想讓我這個晦氣離開落花村,所以說我死了。”
“他怎么……”孫寬眉頭緊鎖,而后一聲嘆息,“算了,都過去了。”
這兩天落花村的新聞他看了,知道了那邊的內幕,也知道丁文靜當年確實是因為抑郁才想嫁給山神。
他想救丁文靜。
可惜沒能成功。
“寬哥,你這些年怎么樣,過得還好嗎?”
“我結婚了,生了個女兒,幾年前老伴去世,就住進了養老院。”孫寬頓了頓,“你呢?”
丁文靜笑了笑,“我挺好的,雖然沒結婚也沒生孩子,但村民們對我都不錯,我平時做些手藝活也沒餓著自己。”
孫寬聞言有些難過。
丁文靜在落花村的待遇他都聽說了,除了沒結婚沒孩子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她會手藝活,但因為村民覺得晦氣都不買。
對她不錯就更扯了。
因為她“冒犯”了山神,他們沒打死她都算不錯的。
想到這,孫寬忍不住問:“你還打算回去嗎?”
丁文靜愣了一下,旋即道:“落花村是我的家,不回去還能去哪兒?”
“我現在住的養老院在招義工,你不是會扎布偶嗎?那邊有很多老人都喜歡,還可以送到合作的福利院,你有興趣嗎?”
丁文靜從沒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找到工作,連忙道:“有興趣!只是……我都這個歲數了,他們能收嗎?”
“我女兒是那家養老院的負責人,跟她說一聲就行了。”孫寬怕丁文靜多想,又補充,“你做的布偶我看過,很好看,不算走后門。”
當年他去落花村采風,丁文靜送了他一只小老虎的布偶,他到現在還留著。
兩人見完面,時少宇便送他們去了養老院。
臨走前,丁文靜再次向南星道謝。
她說她渾渾噩噩了一輩子,到了這一刻人生才剛剛開始。
南星替丁文靜感到高興,并讓她保重身體。
“有空我會去看您的。”
丁文靜拍拍她的手,“那我們先走了。”
送走兩位老人,南星看一眼時間,道:“師兄,咱們也動身吧。”
“現在就去?”
“不行嗎?”
“晚點吧,剛才你哥找不到你,給特調處打電話,說江以柔也要來。”
南星一愣,“她來干什么?”
“她想弄清江以達的下落。”凌霄道,“我已經安排少宇保護她的安全,少宇現在進步不少,已經不是剛來那個樣子了。”
受凌霄影響,時少宇一點都不敢擺爛,有空就去鍛煉膽量。
膽子大了,進步自然飛快。
“對了,還有你哥……”
“他不會也要來湊熱鬧吧?”
“他沒跟你說嗎?”
“我來做司少爺的保鏢。”簡融美走過來,“來特調處這么久還沒出過外勤,好無聊,這次能輪到我了嗎?”
南星這下沒話了。
她倒不是擔心大家有危險,畢竟以她和凌霄兩個人的修為,對付一個無量還是不在話下。
只是人都愛湊熱鬧。
她怕這些人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多。
“你們去哪?我也要去。”果然,顧小爍下一秒就出現在南星身后,“我也是特調處的一員吧,為什么不帶我?”
南星:“……”
“讓他去吧,這樣咱們新加入的幾個人就齊了。”凌霄單方面拍板,南星只好妥協。
傍晚,一輛商務車停在樓下。
司寰宇和江以柔錄完了第一期的節目,剛回京城就馬不停蹄趕過來接上他們。
八座商務車上人座無虛席。
由于江以柔的經紀人也來了,顧小爍只能坐在凌霄腿上。
“這個柏向臣什么排場,值得驚動咱們這么多人?”簡融美握著十字架,表情很是不屑。
“不是他驚動咱們,是咱們自己要來的啊。”時少宇撓了撓頭,一句話成功讓眾人尷尬了。
原本這事南星和凌霄兩個人去就夠了,結果一下來了這么多人!
“咳……閑著也是閑著。”簡融美蹭了下鼻子,不吱聲了。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看影后才跟過來的。
此時,江以柔正憂心忡忡看著窗外。
經紀人安慰她:“小達一定會沒事的。”
夜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