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令

第13章,嫡子

屋外的青石板上,已經鋪滿了一層白白的雪,相比較屋外的嚴冷,屋內的暖意和低沉令人有些發悶。

眾女郎表情冷漠,可嘴里似乎在嘆息著什么,還有幾個靠前站著的,神態和肢體有些拘謹。

王姿沒有繼續問王仆婦,而是嗯了聲,對著眾女郎說道:“諸位,今夜不幸,蕭氏女郎的住處著了火,對于喬氏和蕭氏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臨近年關,這事喬氏要擔起所有責任,也會給各族一個交代,尤其是蕭氏和蕭氏姐妹……”說到這兒,王姿掃了眼眾女郎,最后目光停在了王秋意的臉上:“喬氏要好好的補償她們。”

王秋意被這一眼看的心里發毛,她不明白姑母為啥看她,補償她們管她什么事?

王秋棠更是被這一眼嚇得魂不附體,姑母不會知道是她們做的吧?

她拉著王秋意,小聲問:“難不成姑母猜到了?”

王秋意被她扯的煩,甩掉她的手:“你急什么,她不過看了我一眼,把你嚇成這樣?”

王秋棠不敢再動,低著頭保護著自己膽怯。

其他女郎因王姿的話,對喬氏增了幾分好感,有幾個女郎心里怨嘆著,這本是那兩姐妹的錯,憑什么讓喬氏擔起這事,喬家的耳房還被燒了,攤上了這兩姐妹,喬家真是倒霉。

王姿看向王仆婦,語氣冷淡:“去把四夫人請回來。”

王仆婦回道:“夫人,半個時辰前,有亂嚼舌根的下人說好像看到潤公子失足掉入了外院池塘,四主子正圍著池塘找,這個時候恐怕請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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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姿和張嫻愕然,不敢置信,潤兒怎會去外院,還掉入池塘?

張嫻驚的問:“真的假的,確定潤公子真的掉入池塘了?”

這個天真的掉入池塘里,不淹死也會被凍死,如果是真的,可就不得了,潤兒是老四家的命根子,真出了事可就捅了天。

“人還沒找到,還不知情況……”說到這兒,王仆婦焉了聲,潤公子失蹤了大概一個時辰了,喬府就這么大,除去救火的小廝和仆婦,全府都在找,可到這個點還沒找到,說不定真出了意外。

張嫻氣憤的怒斥:“潤公子好端端怎會去外院,奶娘和仆婦是怎么看的?外院門口的小廝和仆婦呢,他們都是死人么!人從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都看不到?”

王仆婦急著解釋:“三夫人啊,霖戒園走水,大部分小廝去救火,那時仆婦們也跟著去霖戒園,門口沒人看著……”

霖戒園?蕭氏小族女郎?

“又是那兩個死人!”張嫻惱火著:“她們蕭氏和喬府是相克嗎?潤兒若是好好的還說得過去,若真有個好歹,我讓他們全族陪葬!”

王姿低眉沉默著。

她的沉默讓人覺得她在認同張嫻的話,潤公子的命何其珍貴,他是五大家族的嫡子,如果真是因為蕭氏連累,喬氏勢要將蕭氏全族碾如齏粉,別說那倆個女郎的命在喬氏沒了,就算讓整個蕭氏陪葬也難抵喬四家痛失愛子之痛。

張嫻恨的咬牙切齒,潤兒可是她從小看到大的,雖然比不上親生的,但也是親密的侄子,秦址女郎真是死不足惜。

王姿等著張嫻消消火氣,片刻后,她語氣仍平靜吩咐:“你只管去請四主子回來,若不回來便說我見過潤公子。”

張嫻驚疑,嫂子這是做啥?她一直坐在這兒屋,門還沒邁出去,在哪里見過潤公子?

“嫂子,你這般欺瞞萱妹,不怕她事后氣你?你讓她再找找,說不定……”說不定潤兒就找到了。

后面的話,張嫻實在說不出來,她怕,她怕喬潤有什么閃失,萬一找不到該怎么辦?

“外面雪下了一個時辰了,潤公子能不能找到誰也說不準,若四主子再這么凍下去,她肯定先被凍死,還不懂嗎?”王姿厲聲道。

三九的夜晚,即使穿著厚實,也難抵這寒冬,在這個節骨眼上潤公子出了事,他畢竟是個傻子,讓老四尋個妾室再生個,過繼在柳萱膝下也能守住,但是,一旦老四再出事,她很難想象喬氏一族會怎么對付蕭氏,怎么對付她們這些后宅的人。

王姿的憂慮,王仆婦自然清楚,她應了是,便轉身,走到王氏姐妹身邊時,故意留了個眼神給她們,這一眼下去不打緊,只是徹底摧毀了王秋棠最后一點意志,她腿腳一軟,整個人差點倒了下去,她知道,王姑姑在警告她闖大禍了。

她轉而看向王秋意,向她求救,她該怎么辦,人真的是喬潤,是喬家嫡子啊,她殺了喬家嫡子,她會被王氏家族丟去野狼窟弄死的。

王秋意咬緊牙關,盡力讓自己處在清醒狀態,她努力的擠出一個笑,極低的聲逼向王秋棠:“王仆婦是給你暗示,她已經把事情推到蕭氏姐妹頭上,你在想什么?嚇成這個樣子!有姑姑在,沒事的!”

此時,若不是前面有女郎擋著,王秋棠的異樣定會被喬氏夫人看到,依著王秋棠的恐懼,說不定三言兩語就會被問出緣故,王秋意恨不能將她丟出去,別在她身邊連累她,只是眼下,她好言相勸,讓她安靜下來。

王秋棠似信非信的問:“真的嗎?”

王秋意恨恨的點頭:“你沒聽到三夫人的話?”

王秋棠恍恍惚惚的回過神,是的,三夫人剛才把罪過怪罪了蕭氏姐妹身上,漸漸放松下來,身上沒那么哆嗦了。

看到王秋棠安靜下來,王秋意心里緩了一口氣,只要那兩姐妹死了,她的心才能安下,即便事后查出始末,她只要把這個蠢妹妹推出去擋著,又有王仆婦幫襯著,還怕脫不了身?只是眼下她還沒見到那兩姐妹的尸體,她還不放心!

算著時辰,大火也快撲滅了,燒成炭的人也該抬出來了。

越到這個時候,她越不能急,不急。

半刻鐘后,簾子再次被掀起,一陣泥濘的腳步聲急急走了進來。

剛進門,便聽到略帶沙啞的聲問:“嫂子,潤兒在哪兒?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