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仙有術

NO.083:是否還介懷

馴仙有術NO.083:是否還介懷

NO.083:是否還介懷

但在所有人里,除了明湛,唯一有點兵器造詣的就是聞人裕,霹靂啪啦的燒著的地火,然后戴著狼皮手套,捏陶土似的把融軟的仙塵金捏著玩。

李玄捏了幾把飛刀,聞人裕捏了幾個機關陣。但是因為材料單一,所以都沒什么大用。而明慈捏了個平底鍋。

用仙塵金捏平底鍋,未免浪費,但眼下也沒有別的材料,與其弄那些真正沒用的東西,不如捏這個有點實用價值的。

熔好之后便拿去給聞人裕鍛,眼下也沒有別的工具,因此也只是簡單的煉了煉,最后那些小刀小尺的,觀賞價值都大于實用價值,反而是明慈的平底鍋比較實在。

李玄把那鍋子敲的梆梆響,道:“你做這個是干什么,這鍋底這么平,難道是用來打人的嗎?”

“煎蛋”,明慈想了想,道,“也可以打人。”

入了夜便用那新鍋煎了幾個又香又薄的蛋餅。蛋是附近掏來的禽鳥蛋,碩大的一個,比得上鴨蛋,眾人吃得滿嘴流油。

夏大叔感慨:“好久沒這么悠閑了。”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然后,所有人望著明湛。

明湛漫不經心那般,放下了筷子,卻也,沉吟了半晌:“再去草原深處走走,咱們,就回中原去吧。”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李玄長出了一口氣,道:“回去便回去罷,我也去看看老頭子死了沒。”

明慈輕聲道:“嗯。”

聞人裕淡淡地道:“再說罷,進了草原深處,有沒有命出來,還不知道呢。”

夏大叔罵:“烏鴉嘴。”

而這夜,卻是許多人都睡不著了。

夜半,明慈終于忍不住,爬了起來,披了大氅,走向臨著的山洞口,這里正面向崖下。她輕聲道:“哥。”

明湛正在把玩她那把平底鍋,聽她出聲,才回過神來,道:“怎么還不睡?”

明慈挨著她坐下了,低聲道:“你在想什么?”

他道:“誒,沒。”

沒?騙鬼呢。

他總說,中原不是他的地方,而這次,眾人到北荒來,也是由于他的指引和引領。而他也像個主人招待中原的外來好友一般。如今卻又要回中原去,難保,他心里會怎么想。

畢竟,不管怎么樣,他都曾經,對這片土地產生過歸屬感。在中原的時候他過的苦,大約唯一的憧憬和希望,便是能回到這他自己的地方了。

想了想,她把腦袋擱在他手臂上,輕聲道:“哥,若是日后你想到北荒走走,我陪你回來吧。”

聞言,他笑了一聲,道:“也許不用這么悲觀。合罕的形勢,也許并不如我們想得差。”

明慈不語。半晌,支起身子在他面上輕輕親了一下。他愣住。她別開臉,耳根微微發紅,道:“不管怎么樣,我總是跟著你的。你不能把我給甩下了。”

明湛魂不守舍半晌,終于覺得神魂歸位,伸手輕輕抱了她來,輕聲嘆道:“哎,慈妹。”

休息了幾日,雪花的病在夏大叔的精心調理下漸漸好了。倒是明慈,體質特殊,夏大叔卻也診不出什么毛病來。好在她在陣中誤打誤撞打開了碧水鐲的結界,將這件神兵開啟,起碼,可以保她不至于被摸一下就受傷,行動處與常人可以無異。

于是整裝出發。

用明慈的話來說,那就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頭奔騰的草泥馬……

前幾天的低迷氣息,在出發前夕就一掃而空。沉迷多日的明湛同學在當晚又生龍活虎的摸到了明慈那里要求同床,被一腳踢了出來。李玄一晚上都在摸他那些好像永遠都不會用完的法寶靈符,聞人裕把一套火璇璣翻來覆去翻來覆去的看,夏大叔把雪花翻來覆去翻來覆去的看……

最終眾人確定一切穩妥,決定出發。

然而卻在出發的時候遇到了問題。雪花已經生龍活虎的學會了駕馭仙鳶,令當年初學飛劍戰戰兢兢的明慈汗顏。而與明湛同劍的鴨梨實在太大,其他小劍的速度又跟不上,因此只能駕起月朧。但月朧與她的修為不符,以往拿在手中有手腕上的碧水鐲坐鎮,抵去了大半強壓。結果踏在腳上竟然是迅速被寒氣刺傷了雙足,把她跌了下去。

那怎么辦?總不能,把碧水拿下來戴在腳上吧?那另一只腳怎么辦?

李玄有點暴躁,道:“你難道就不能馬上結丹么?”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蠢貨的眼神看著他,結果把李小帥看得十分暴躁。

他道:“干嘛我說錯了嗎怎么別人都能結丹,就她不能?平白占著好兵器不能用。”

一句話說得明湛白了臉,他冷聲道:“那也是她家的東西,礙著你什么事兒了?你若是急,你先走就是。”

聞人裕也低聲斥道:“玄,慈妹妹本來修行是很快的。這些,你都知道的。”

夏青淡道:“不拖后腿,就沒什么好說的。她的本事你可沒有。現在她慢了點,等她便是。當時你被敲昏了丟在陣中,誰嫌你不成。”

頓時李玄的臉漲得通紅。其實他并不是真的怪明慈,只是今天早上滿腔熱情被潑了冷水,難免心里不舒服。他大少爺從小就嬌慣,成人之后也一直保持著這股傲氣,很少能主意到別人的感受,時常口不擇言。

他看了看眾人,明慈別開了臉不看他,心里有些后悔。當年明慈弄成那樣他是知道的,但眼下總不能讓他認錯討饒。一股子倔勁兒上來,他只冷冷地道:“敢情你們是同氣連枝,就屬我不合群,屬我沒良心?還是說,你們的意思是,我才是累贅?”

明慈皺著眉頭道:“若論修為是我最低,你明明知道,你這么說又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你嫌我是累贅”

李玄道:“我明明不曾這么說過,你少曲解我的意思”

明慈道:“那你說我平白占著好兵器我就占著,怎么了我就是結不了丹,怎么樣”

看形勢成了這個樣子,夏大叔忙道:“好了好了,一人少說一句,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難道要為這么一點小事鬧起來不成慈丫,怎么能少了你?你是術士,此次既然是去探兇手,沒了你,憑我們幾個,怎能成事?快別跟李玄志氣。”

李玄自知有錯,硬生生忍住了那一口倔氣,別開臉不說話。

明慈懊惱地推開了明湛來碰她的手,有些生氣地大叫:“那我現在就是無法駕馭月朧我就是會拖后腿,成不成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雪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剛剛李玄和明慈吵架,她的狼牙就一直露在外面,只等李玄一有動作就要撲上去咬他。可是現下,她好像又明白了一點,好像不是這么一回事。于是便把牙齒收了回去。

她道:“那我把仙鳶還給月音奴,我要跑的就是。”

明慈轉過身,走了。

“慈妹”明湛急得追了上去。

雪花也想跟,被夏大叔拉住。李玄悶不吭聲,青著臉。

半晌,聞人裕低聲道:“玄,你分明知道她經歷了什么樣的事情,若是放在你身上,你可受得住?”

“自然……”

受不住。

他是天之驕子,根本無法想象,從天才的位置,一下子跌到廢材的位置上以后,他還要怎么活下去。

聞人裕面上隱隱有些怒氣,道:“你當知道,她是十分介懷這件事。如今我們都結丹了,唯她還不能,她嘴上不說,可心里必定十分不好受。你也知道,當日湛向她示好,她只推說要等到她結丹以后”

李玄哼了一聲,道:“那是她嘴硬罷了,又不肯接受,又舍不得拒絕。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

夏青淡道:“她不能再生育子嗣,是我也治不好她。而且,在我看來,她根本結丹無望。她是怕耽誤了湛。”

夏青斜睨了李玄一眼,道:“我知你一直瞧不起女人,雖然待慈丫不一樣一些,但遇事總會拿她是女人來說事,待她實在苛刻。可如今,你可以不把她當個女人來看。”

聞人裕長嘆道:“湛啊……”

半晌,李玄咬牙道:“我去道歉。”

這倒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夏青拉住他,哭笑不得地道:“道歉也不急在這一時。只是玄,我明白了說,她已經是個廢人了。你難道就不會看不起她么?”

李玄想了想,道:“人又不是按修為來分的。你說我瞧不起女人,才不是這么一回事。待會兒我就去賠不是。還說不用把她當女人看,這么嬌氣,說一句就又生氣跑了。”

聞人裕笑罵道:“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其實明慈,也并沒有生這小孩的氣。

她站在崖邊,看著腳下許久。

半晌,明湛輕聲道:“慈妹,抬頭,你看看這蒼穹。”

她依言,抬起頭,只見一片湛藍,遼闊悠遠,無邊無際。心胸突然開闊起來。看著腳下,總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視線拘泥于一角,唯有仰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無涯,才能從那種境地里超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