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記

第一百三十四章【會議】(三)

第一卷君子當一世而斬第一百三十四章會議(三)

第一百三十章你來干什么

金楊內心不愉,但表面上還是很客氣回道:“接到顏縣長命令,來幫忙整理……”

“顏婕喊你來的?會嗎?我親耳聽她婉拒了政fǔ辦和招待所的人……”遲西疑惑地挑了挑眸子,旋即是一臉的嘲諷,“告訴你,顏婕不喜阿諛奉承趨炎附勢之人,你還是趁早滾……離開的好。”

金楊不溫不火道:“你不妨問問顏縣長,她如果答應,我馬上離開。我也很忙的。”

遲西濃眉一擰,正要說話,二樓扶手處傳來一道慵懶的嗓音。“金楊你來了,快來,幫我把臥室里的鏡框摘下來,我要換我的壁毯掛上去。”

金楊還未答話,遲西搶在前頭道:“我來我來,是我們上次去曲烏游玩時買的那幅少數民族秀毯嗎?”話語間,遲西快步上樓,與顏婕并肩憑欄,居高臨下地對金楊道:“金副,麻煩你把客廳里多余的一組沙發移到偏廳……”

他言外之意很簡單,你在這里就如這組沙發似地,多余。

金楊裝作沒有聽到他話似的,不動聲色向樓上走去,來到二樓扶手處,問道:“顏縣長,臥室在那邊?”

“跟我來。”顏婕精神抖擻,搖曳生姿地走右側的一扇房門,金楊淡笑著從遲西身邊走過,瞟都沒瞟他半眼。

遲西的臉頓時綠了大半,他猶豫著邁動腳步,正要跟進去時,顏婕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回頭道:“遲西,你的沙發搬完了?”

遲西愣了愣,“還沒有。”不等顏婕表示,遂微笑著補充道:“我擔心他弄壞了我們一起買的秀毯,我先掛好毯子再去搬沙發也不遲。”

讓他幾乎要吐血的是,顏婕輕描淡寫道:“曲烏買的那條秀毯我回來就扔了,這是塊波西尼亞壁毯。”

見遲西還站在當場,她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到底想不想干,不讓你來你偏要跟著,來了又不出工?”

遲西心在滴血,臉上強行擠出幾絲僵硬的笑容,“我馬上去。”說著憤怒著跑下樓。

金楊在室內不緊不慢地忙活著,顏婕在一旁打下手。

“你這樣做不好。”金楊忽然沒頭沒腦道。

顏婕瞇起一雙媚眼,抬頭望著站在椅子上釘壁毯的金楊,故意曲解金楊的話,“什么不好,壁毯的方位嗎?”

金楊沒好氣低頭瞪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樓下,努嘴道:“你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別把我夾進去。實話實說,你們一個是堂堂縣長大人,一個是遲家的少爺,我誰也得罪不起。”

“瞧你那點膽,切!”顏婕不以為然地瞥了瞥嘴,“喂,喂!歪了歪了……”

“最后一次,下次別把我扯進來。”金楊皺眉警告說。顏婕的性子說風就是雨,不按牌理出牌。他陪不起。他本來想說,你們都已經訂婚了,還一起旅了游,按說應該有點感情。即使有點什么小摩擦,也是正常的,把我拖進來放在油鍋里煎炸就太不地道了。

話到嘴邊,他縮了回去。她畢竟是他的縣長。閑話還是少說為妙。下次堅決不奉陪。

顏婕悶哼了一聲,驕喝道:“哪那么多廢話?干活。”

金楊隨后一聲不吭,按她的指揮和意圖調整完了臥室的擺設,然后跟著顏婕下樓來到客廳。

遲西剛搬完一組沙發,正坐在樓梯臺階上喘氣。以他的身份,長這么大,也只有搞體育活動鍛煉時流過汗。換一把女人會感動得要死要活的。

但顏婕卻像缺心眼似的,氣定神閑地從他身邊走過。

遲西臉色一變,站起身,走到顏婕身邊,柔聲道:“老婆!沙發已經搬運完畢,還有什么指示?”

顏婕倏然離他一米距離,雙手叉腰,冷冷地瞪著他,“遲西同志,我已經再三提醒你,請別隨便使用這個不實稱呼,否則別怪我……”

“好,好。”遲西不痛不癢地打斷她,“我要珍惜這個寶貴地稱呼,等咱們婚后再喊,更真實。”

“只是個稱呼嘛?時間長短而已。現在喊將來喊都是喊。”金楊一旁打趣道。

“金楊你……”顏婕氣炸了,狠狠瞪著金楊,你到底是誰的朋友,站在誰那邊啊?

遲西卻一點不領情,不屑地瞥了一眼金楊,“一邊去,我們倆的事情有你chā嘴的份嗎?”

金楊無動于衷地聳了聳肩,轉身道:“是我嘴賤,我不打擾二位……”

想找借口溜掉?顏婕看著金楊略顯寂寥的背影,睨了睨臉帶得意地遲西一眼,大聲嚷道:“站住,事還是沒完呢?”

“還有什么事?”金楊暗罵著回頭,目光和和遲西相遇。兩人迅速閃開。

顏婕的眸子在客廳里穿梭,驀地落到一個犄角大理石茶幾上,輕笑道:“這個東西我不喜歡,移到偏廳里去。”

“啊……”遲西心里暗暗打突,這塊大理石至少有兩百斤以上,他的體格雖好,可獨自移動比登天都難。他的眼睛不由瞟向金楊。

金楊干笑幾聲,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遲西明知道金楊在想什么,但他畢竟擺出了半個主人的架勢。金楊可以不主動,他必須主動。

“金,來,咱們一起搬走。”遲西不得不率先低頭,唇角微微抽搐,顯見忍得很苦。

金楊淡淡一笑,心想這家伙還真能裝。

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終于“齊心合力”抬起了大理石茶幾,緩慢地一步一步向偏廳搬去。這時,顏婕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微微低了低頭看了看號碼,然后風情萬種地拿起手機,走向一樓陽臺上。

金楊和遲西終于把茶幾搬到偏廳中,兩個人齊齊伸直了腰,彼此對視一眼。

一絲冷笑浮上遲西的臉龐。他低聲警告道:“以后離她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她不是你這種人可以企及的……如果讓我發現你還有企圖,你小小的副也做到了盡頭。”

金楊面不改色,一板一眼地搖了搖頭,“你誤會了,我……”

遲西露出鄙夷的目光,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解釋,“甭他媽的解釋了,此地無銀三百兩,我警告你是看她的面子,否則……”

金楊臉上微帶玩味的笑容陡止,眼中似乎有什么發亮的東西閃了一下,但旋即又重歸平靜,若無其事地轉身,默默向外走去。

他的這副表情看在遲西眼中,不若是赤露ǒ露ǒ的裝b行為。

“不服氣?你是個什么東西,配在我面前玩深沉?”遲西從齒縫迸出冷嗖嗖地聲音。

老子一再退讓,媽的你囂張也該有個限度吧!金楊的火氣亦不斷住上升。不過,強大的自控力最終主宰了他的情緒,他貌似無動于衷地繼續前行。

眼看他的一只腳馬上要踏出偏廳門檻時,身后驀然伸出一只手,緊緊掐住他的后脖。

金楊緩緩轉身,遲西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氣得額爆青筋,用力掐住他的脖頸,盯著他怒聲低斥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就對你不客氣。”

“怎么不客氣?”金楊靜靜盯著他道:“想動手?”

“想試試?”遲西炫耀地揮了揮另外一只拳頭,“別以為你有幾把力氣,但有力氣也得懂得使用它們的方法,知道什么是叫截道拳嗎?”

如果時間再晚幾個小時,他回賓館房間收到省委組織部吳秘書的郵件,他肯定不會采取暴力手段。雖然他的確在留學美國期間,報名參加過截道拳的訓練,在少年時代也學了三個月的空手道和小洪拳什么的,但在行家眼里不過是些花架子,動作瀟灑看似威風,實際上他練的就是“好看”,也曾靠“花架子”迷倒過一大片閨門淑女西洋豪放女,但是論實戰能力,卻不夠金楊看。

“你可以試試。”金楊很認真的說。

“裝,我讓你裝b!”遲西豎耳聽了聽客廳的動靜,顏婕還在接聽電話,他決定給金楊點厲害嘗嘗。他冷哼一聲,右手依然掐住金楊的脖頸,左手握拳成杯狀,平拳朝金楊的耳際揮擊而來。

這一招在華夏傳統武術中叫“雙峰貫耳”。屬于比較陰毒的招式之一,一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會輕易使用。因為耳廊神經離大腦較近,受到擊打后可損傷腦膜中的動脈。擊打的穴位是面部神經主枝至耳頂端上部。輕則擊穿耳膜或耳內出血,損害平衡,重則致腦震蕩甚至死亡。

金楊的雙目突然射出獵豹似的寒光,直直地盯著來拳,倏然抬右掌,速度奇快地朝遲西的下巴擊去。

遲西出手在前,金楊出手在后,但兩人的速度顯然不是同等級數。

遲西的拳堪堪距離金楊耳際半尺之距時,他豁然發現,一只手掌已經貼上了他的下巴,他大驚失色想要后退時,一道沛然巨力已然撞上了他的下頜,然后借著他自己的后退慣性,他一個趔趄,憑空后跌,“砰”地跌翻在地。

金楊這招其實有所保留,一來他左臂受傷,不能發力,最有效的辦法是一招擊退對方,所以他采取掌根擊打遲西的下巴。如果用拳則很可能損傷自己的手指關節,如果再狠點,用快速勾拳擊打,一招就令遲西下巴脫位,再無戰力。

雖然他手下留情,遲西卻依然傷得不輕,下巴有明顯的歪扭跡象,巨力撞擊使得他的脖子筋脈受損,隱隱吃痛,動彈不得。

金楊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睨視著他,呵呵笑道:“我從不裝那啥,不過你既然一口咬定我裝,那么我不負遲公子厚望的裝上一裝。”

遲西雖然落敗,也明白了武力上的差距,但自幼形成的優越感和氣場猶然于身,臉上沒有絲毫懼怕,而是嚴肅地低聲怒斥:“來吧,我不會怕你。你今天打得越狠,你的未來越痛。”

其實當金楊揮掌出去后,胸中的悶氣也很自然地隨掌消解了大半,因此,他對遲西的叫囂根本懶得理會,而是瞇起眼睛,淡淡道:“你說你學過截道拳法,我沒學過,只是聽說過。截拳道是在實戰訓練中適應實戰的最終實現方式。回到人的原初的自由狀態,簡單、直接、不拘泥于傳統。截拳道從字面上講,“截”就是攔截或阻截;“拳”就是拳法;“道”是指普遍的規律。截拳道的基本概念就是:攔截拳法之道。受過良好截拳道訓練的人,既不會蠻力與人對抗,也不會完全放棄抵抗,他會像彈簧一樣靈活柔順。面對對手的力量,他順勢而為,絕不正面沖突。比如我剛才一掌,你若果真學過三天截道拳法的話,脖子順勢后仰便可,哪會落到這個地步。疼嗎?遲總!”

這段話,比打他殺他還令遲西羞辱。遲西一張英俊的臉龐頓時陷入猙獰抽搐,眸中戾芒爆閃,盯著金楊道:“金楊,你會為此悔恨終生!我發誓……”

金楊忽然想起馬蟈蟈在她弟弟的靈堂里說過的話,多么地相似啊!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咧嘴一笑,正要轉身離開偏廳,忽然聽到顏婕的腳步和一如既往妙曼地聲音,“還沒有搬完嗎?”

金楊眸子一轉,立刻轉身來到遲西身前,不管他愿不愿意,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遲西嘴角微抽,正要開口,顏婕走了進來,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疑惑道:“你們在干嘛?”

金楊呵呵一笑,伸手輕拍了拍遲西的肩膀,“顏縣長的茶幾太重,遲西他剛才用力過猛,下巴撞到茶幾上去了,估計會有些小問題,最好是去看看醫生……”

顏婕瞥了瞥遲西微微顯得歪曲的下巴,黛眉微蹙,輕哼道:“我不讓你來,你偏偏要自告奮勇,現在還要麻煩我送你上醫院,你幫的什么忙,這純粹是給我幫倒忙嘛!”

遲西又痛又氣還不能發泄,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金楊,似想開口,但又說不出來話,整個人呆站著打擺子似地抖。

“很嚴重?”顏婕收斂不滿情緒,看了看臉色慘淡的遲西,輕嘆道:“金楊你去叫輛車,我送他去醫院。”說完還神情古怪地看了看房間一角的大理石茶幾。

“好嘞!”金楊走了幾步,又笑著回頭道:“顏縣長,要不我送他去……”

“不……”遲西幾乎用全身力氣發出怒吼。當然,代價不菲,下巴脖子疼得交錯著抽抖。

顏婕嚇得嬌軀一顫,風情萬種地拍了拍自己胸腹,嬌嗔道:“遲西?不要他送也不要這么大聲音吼呀?你又不是屬虎的……”

金楊悶頭暗笑著走出三號樓。其實這笑,大部分是苦笑,他知道,自己和遲西的梁子算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