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記

第一百四十五章【對手】

咸魚翻身記第一百四十五章對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對手

香格里拉這個名字因美國作家希爾頓的小說《失落的地平線》而廣為人知。書中描繪了一個神奇的世外桃源。而這個世外桃源也成為永恒和平寧靜的代名詞。

香格里拉大酒店商業氛圍濃厚,全然和寧靜絕然,作為酒店,它提供的是優良地硬件設施和豪華舒適的服務。

金楊走進香格里拉大堂,在休息區找了個座位,拿出手機,給蘇娟白小芹各打了一個電話,這才從電話本中提取了吳勝的號碼,撥出。

電話響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人接。但金楊很了解作為一名秘書的苦楚,特別是省組織部部長秘書這樣的關鍵位置,勤勉、低調、能吃苦不怕累頭腦靈活是做一名高官秘書的先決條件。但更重要的是,時間從來不屬于自己。

但是在外界看來,秘書崗位則像“官窯”,“進去都是一攤泥,出來變成青花瓷”,意指秘書崗位鍛煉人、升遷快。付出和獲得的性價比相對極高。

連續撥打數次后,電話終于接通。

“您好,您是?”吳勝的聲音很小,但清晰度保持得恰到好處,顯然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吳秘書您好,我是金楊,李剛李秘書介紹我來見遲部長……”

金楊的話沒說完,吳勝便打斷道:“你在哪?”聲音明顯失去了開始的親和度。

“我在酒店大堂。”

“不要走遠,等我電話。”不等金楊和他套近乎他便斷然掛了電話。

金楊自嘲著看了看手機,調整了一下目力,掃了掃大堂全貌。大堂的天花板上裝飾著由藝術大師手工制作的玻璃荷葉,好像是倒置在屋頂的荷塘,據說總造價達數千萬美元,而地面則有由天然礦石手工切割的瓷片鋪成,各種顏色和形狀的瓷片鋪成的也是植物的造型。

對某些人來說,最美麗的風景當屬大堂接待臺,呈弧形一字排開的接待臺后,每隔三米站立著一位年輕貌美的接待員,個個有身材有氣質有臉蛋還有優雅,幾乎令人無可挑剔。

但在金楊看來,她們的笑容固然動人,但人工化的痕跡過重,顯得千遍一律。

收回目光,重新把心思放到吳勝的身上。他隨后撥打了夏國華的電話,告訴他,他需要省委組織部吳勝吳秘書的相關資料。“雙國商調”在成立前已經充實了資料庫,至少西海省的高官以及相對的關鍵人物,都擬定了一份資料。他相信,其中一定少不了組織部部長秘書的資料。

“嗨你這個主人跑了,我現在幫你頂場喝酒,走不開……”夏國華那邊顯然忙得不可開交,電話里隱約可聞杯盞交錯的聲音,還有他微有些打轉的舌音。

“現在急需他的資料。要不你讓秦奮或者郭小動他們誰回趟公司。”

“好吧,誰讓你是大老板呢”

金楊聽到夏國華喊了聲,“秦奮,你過來一下……”

十分鐘之后,一份資料到金楊的手機上。金楊仔細翻看起來。

吳勝此人大學畢業便分配到地方組織部門工作,組織部的工作不顯山不漏水,但是他卻在秘書崗位上顯示出不菲的天分。一年后服務于該縣縣委書記,兩年后,該書記把他帶到市委,三年后任市委組織部三科副科長,然后又開始四年地原地踏步,直到前年被遲易挑中擔任秘書。

前年結婚,暫無子女。至于性格評價,資料給出了有思想無主見,有成果無形象;有權力無職位;是有心事無口表;有本事沒脾氣的六有原則。

直到現在,金楊也不清楚到底是誰聯系的吳勝,或者是直接聯系的遲易,他也不想知道。現在的問題是,他應該怎么利用那五分鐘,和遲易面對面交流的尺度,如果出現最壞的情況他應該怎么處理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金楊忽然站了起來,徑直走進了大堂右側的休閑酒吧。反正現在是大員們地橋牌時間,與其傻等,不如去聽聽音樂緩解緊張的情緒。

走進酒吧大大門,他便聽到一道鋼琴奏出的樂曲,緩慢而又憂傷的音符如涓涓溪流,又像是在娓娓述說一段甜蜜忽然痛苦交織的愛情故事……

金楊找了個座位,一名服務員很快來到他身邊,遞上了酒水單,他隨便點了一壺咖啡,微閉上眼睛,聽如水鋼琴從自己心田流淌。

他不知道這曲子的名字,也分不清彈奏者的水平和嚴潔菊相比,孰高孰低。但這曲子卻能梳理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坐了多久,鋼琴曲早已停息。終于,他等待他電話聲響了起來。

“馬上來二十八樓。”

“好的,馬上到。”金楊起身來到吧臺前,從皮夾里掏出一張紙幣,輕輕放在臺面上,離開了酒吧。

乘坐電梯來到二十八樓。出了電梯口,四個便衣警察模樣的男子上前和他交涉,在記事本上確認了他的身份,做了簡單的器械檢查,這才放他過去。

走廊的盡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大廳門前。看著他走近,公式化地伸手道:“金楊?”

“您是吳秘書?”金楊疾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吳勝除了一身行頭還算上等,外貌氣質毫不出眾,根本無人把他和擁有巨大資源的省組織部部長秘書聯系起來。

吳勝很快松手,指著身后的廳門,壓低了聲音道:“省領導的橋牌時間不會過兩小時,你在休息室等著,我隨時通知你。”

“謝謝你,吳秘書。”金楊跟著他往里走。

“另外,”吳勝忽然停腳,提醒道:“休息室里還要其他等待會見的各行業領導,交流不要大聲,把握好分寸。”

金楊暗暗有些惱火,把他當什么人了?沒見過場面的鄉巴佬?不過旋即一想。他這個小縣城的紀委副書記,在手眼通天的吳大秘書眼里,也許連鄉巴佬都不如。

休息室不大,也不小,裝飾豪華,羅馬古銅柱,十余座歐式沙。

金楊進來時,沙上已零零散散坐著五個人,四男一女,個個氣場不凡。

女人年近四旬,保養得體,一套簡約風格的香奈兒秋裝,蒂芬妮古典式鑲鉆耳墜把她妝點得精致而高貴。另外四名男子風格年齡各有不同,但單看他們地坐姿便可得知至少有三人是體制內久居上位的人物。

但氣場最為特殊的卻是坐在金楊旁邊的一個四十歲的男子。金楊進來時,休息室內的幾個人都抬頭打量了他一眼,唯獨這個男人目光分毫未動,神情冷峻,不拘言笑。但金楊觀察到這個男人卻是休息室內矚目的焦點。

“梁局,有時間來我們順山市轉轉,我代表順山市人民歡迎你。”一名五十開外的男人面帶微笑地出邀請。

被稱作梁局長的男人不動聲色道:“謝謝姚書記,有機會一定去。”

順山市?姚書記?金楊的眼睛落在姚書記身上,心中卻陡然一驚。順山是西海省第三大城市,省重工業基地,而姚書記毫無疑問是這個城市的一把手,他依稀記得在某個新聞片段里看到過姚希文的身。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印象。

一個大市的市委書記討好一個局長,他會是什么局的局長?瞧那神態根本沒有把姚希文當多大回事。

金楊繼續觀察傾聽,竟現,這屋子里除了他之外,竟全部是分量不輕地大人物。

姚希文是順山市委書記,正廳級。

中年女人是香格里拉的總經理。西海酒店業翹楚,商業界女強人。

左側沙上的半禿男人是省商業廳副廳長姜虎。正在爭取去掉副字。

休息室入口順手位的男人則是云西市委書記蒙令旗,亦是曾經和金楊打過交道的蒙海清蒙大少的父親,前云西油田管理局局長,這個月才平調到云西任職。

離金楊座位最遠的男人是省金融辦主任東方顯。

可以說個個都是西海省內各霸一方的實權人物。金楊唯獨沒打聽出這個看起來比他們還厲害還震懾人心的梁局,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室內的幾個人小聲地彼此交流著,金楊自知身份懸殊,也就沒有厚者臉皮去混個臉熟。若是換個場合,他不定會和蒙令旗套套近乎。人家畢竟是他的一線大領導。

香格里拉的總經理舒雅琴似乎覺得有些冷落了金楊,同時她也好奇在這樣的場合里顯得過分年輕的男子是什么來頭,要知道,這個門檻可不是一般的人能輕易進來的。

她微笑著向金楊歉了歉身,低聲道:“我是本酒店的總經理舒雅琴,請問您是?”

金楊微微猶豫,還以微笑道:“金楊來自清遠縣紀委。”

本來還有心傾聽的幾名男人頓時移開目光,眉眼頓轉冷漠。

舒雅琴也沒有再出聲。

倒是梁姓局長側看了金楊一眼,淡笑道:“清遠離西山黃龍道觀有多遠?”金楊不卑不亢回答道:“不到三十公里。現在交通很方便,就是上山的路不是很好走。”

“黃龍觀是不是有位張靜一道長?”

金楊摸了摸頭皮道:“沒聽說過。”

梁局長笑了笑,不再說話。

時間過得很慢,但休息室里的六個人誰也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也沒有誰的手機響過。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半時,幾名秘書模樣的男子從里間走了出來。

沙上的官員們紛紛起身,金楊也不例外。

然后各找各的目標。

金楊笑著朝吳勝迎去。

結果吳勝給了他當頭一bang,“遲部長今天沒有時間。下次再預約時間。請回”

金楊面色一滯,老子白等了一個下午?你們既然約定了時間,怎么出爾反爾?他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那……下次吧。謝謝吳秘書。”

吳秘書的鼻子悶哼一聲,算是個意思,然后冷漠地轉身而去。

休息室另外幾個人各自被人請進了里間。

金楊默默走出休息室大門。

正郁悶地站在電梯口等電梯之時,眼睛的余角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噫怎么像謝小環?金楊急忙拔腳朝拐角處的一個電梯出口趕去,結果卻慢了一拍。電梯門緩緩合攏。

但是謝小環的身影卻在電梯門合攏的瞬間,再度映入他的眼簾。

沒錯,就是她。她不是說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么?怎么還留在武江,重操了酒店管理的老本行。

金楊認真盯著電梯上的數字,二十九層。他來不及多想,連忙摁開另一道電梯門。

兩分鐘后,他趕到了二十九層。這層樓也是香格里拉酒店的最高層,圓形旋轉餐廳和空中花園地所在。

金楊放目巡視,餐廳出口處只有一排身穿旗袍的禮儀小姐,以及幾名氣質獨特的警衛局便衣。他馬上朝右邊花園入口趕去。

酒店的空中花園是香格里拉著名的經典所在,各色珍奇花卉和假山園林,占據半個足球場,數十米的弧形封閉玻璃,均衡的溫度和日照,使之終年溫暖如netbsp;空中花園里的人不多,大約十幾人,但其中沒有謝小環的影子。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決計不會看錯,高挑的身材和熟悉的臉龐,乃至步履,唯一區別的是她改變了型,原來是精干的長,現在則是齊耳的短。

金楊想了想,又回到電梯出口處,找了一名禮儀小姐,問:“請問你們酒店里有沒有一位叫謝小環的員工?”

禮儀小姐微笑著回答,“抱歉酒店規定,不得透漏任何內部員工信息。”

金楊有些無可奈何,“那我問你,剛才從這部電梯里出來的小姐去哪里了?”

“剛才出來了很多顧客和服務員,我不知先生要找的是哪一位。”

金楊徹底無語,慢慢后退一步,正要轉身,電梯出口走出了四五名男子,其中有吳勝吳秘書。

既然遇到了自然要打個招呼,雖然金楊并不怎么喜歡這個人。

“吳秘書你好”

吳秘書面孔一冷,快步走向他,低斥道:“說了今天沒時間見你,你死打亂纏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來……”

“快離開,別磨嘰。”吳勝毫不掩飾自己鄙夷的目光。

金楊的眼眸微微透出火星,強硬地回應道:“吳秘書,你擋了我的道,請讓開。”

吳勝氣得幾乎背過氣來。放眼西海省內的眾多官員,哪怕是廳局級的大員,也都對他客客氣氣,這個小縣城來的泥腿子倒目中無人。

“滾”他了解金楊底細,因為遲西曾經委托他查過這個人的資料,所以他可以毫無顧忌地釋放他的權威。

金楊淡淡看著他,忽然笑了“我給李剛一個面子,繞你一遭,下次別讓我遇到。”金楊微瞇起眼睛,朝他豎了豎中指,然后徑直朝他走去。

金楊的本意是從他身邊走過,但吳勝卻會錯了意思,以為金楊要對他動武,他臉色瞬間白,疾呼道:“警衛,快來,有人在這里搗亂。”

西海警衛局的強力便衣們數秒鐘出現在金楊周圍。

“舉起雙手。”

“蹲地。”

“不許動。”

幾聲冷喝,嚇得一排禮儀小姐紛紛往餐廳內躲去,唯恐沾了火星。

金楊沒有被他們的氣勢震懾,因為他們還沒有掏槍,而且他也了解程序,只要他的手不隨便亂動亂摸,對方便不會隨便動手。

“各位便衣同志,別誤會……我沒有任何不軌的企圖。”

吳勝面色陰沉,趁機點火道:“這個人一直跟蹤省領導,不知道想干什么,建議你們帶回去好好審查。”

金楊雙眼一瞇,露出一絲寒意,他本來就是要來和遲易攤牌,他連遲易的逆鱗都要去碰觸,還在乎一個秘書?“吳勝,我草你馬戈比”

聽到他直呼吳秘書的名字并暴出了粗口,警衛局的便衣反而放松下來。

“請離開這里。”

正在這時,電梯門再次開啟,從里邊走出五六個男人。

幾名便衣和吳勝臉色齊變,三名便衣快向金楊靠近。從三個方向堵死金楊的去路。

“林省長”

“滿主席,請這邊走。”

“郭董事長”

“遲部長”

金楊霍然抬頭。

“咦,金楊?你怎么在這?”被簇擁在中間的滿山屯停下腳步,微笑著朝金楊走來,“正好,一起吃個飯,省得我晚上請你。”

周圍的人嚇了一跳,紛紛朝金楊看去,這個年輕人是什么來頭,連證監會滿主席這樣的重量級人物都要請他吃飯。

吳勝臉上的陰沉早已轉化為震驚,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金楊,仿佛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了偏差。和他臉色相同的,還有暗暗挾持著金楊的幾名警衛,他們奉命來保護省委領導和滿主席的安全,可剛才他們幾乎得罪了滿主席的朋友。

金楊仿佛不以為然地笑道:“我不想替您節約,還是等著您晚上請我。”

滿山屯搖頭笑了笑,轉身對林中冼省長介紹道:“我的小朋友,金楊,清遠縣紀委副書記,你們將來可要多多照顧喲。”

林中冼微微一笑,“能被滿主席稱一聲朋友,那一定是人才。”說到這里,他笑指身后的組織部長遲易道:“組織的大管家在這里,是人才,你們就要大力提拔重用。”

清遠縣的金楊?和遲西作對的那個年輕人?遲易眼簾微挑,面帶笑容道:“清遠縣出人才啊年輕人要好好干。”

其實林中冼省長也依稀記起了這個名字,前幾個月鬧得西海激犬不寧的派出所所長也叫這個名字。

更令眾人驚訝的是,一貫不怎么和官場來往的西海富郭正海,也突然“咦”了一聲,瞪大眼睛,“是你,好久不見。今天不僅滿主席請你,我也沾邊搭請一回。怎么樣,不會把我們兩人的面子都潑了吧。”

金楊搔了搔腦袋,呵呵笑道:“郭董事長話說到這個份上,在下敢不從命。”

遲易終于變色,暗道:遲西你遇到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