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翻身記

第四十六章【上位者的關系學】

夏國華反應很快,“你是指邯陽石老九的車禍疑案?”

“派機靈點的人去查查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手下的兩個兄弟被局監控,但還有一名失蹤者,在石昆的勢力體系中排行第四,外號‘老四’,想辦法找到他或者其它了解當晚事實真相的人。”

夏國華習慣性地答了聲,“好!我馬上去安排。”

金楊突如其來想起了給他曾打算安排雙國的人去設程其雄的局,前期還偷拍了程其雄和宋采薇的視頻和照片。如果不是他偶然看到宋采薇的母子溫情,一時心血來潮找了石昆,也許出車禍的會是夏國華或者他。

他直至此刻方冷汗濕背,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應該悲哀。但是有一點卻明了于心——以牙還牙!查明真相,給實施“車禍”者以懲罰,法律的或者法律之外,沒有直接和俱樂部交鋒的實力,那就先剪除其幫兇。

辦公桌上呼叫器響起,金楊定了定神,走進了彭放的辦公室。

彭放放下手中的文件,嚴肅道:“我看過姚希文同志呈送上來的調查報告,觸目驚心!藍田地產兩年前獲得五家山景區一千一百三十畝土地,公開掛牌價一點七八億元。而根據藍田地產與五家山韓廠區人民政府私下簽訂的一份合同,土地出讓金除上繳國家財政部分以外,剩余資金在完成土地交易后全部返還給藍田地產,用于一座五星級賓館的建設。藍田地產實際上以‘零成本’獲得了五家山景區上千畝土地的開發權和所有權。就在去年,一家公司本打著投資開廠的名義在廣漢市白浪經濟開發區,以極低的價格拿下一塊工業用地,半年后則由藍田地產開發成商業住宅區,而且堂而皇之地取得了政府頒發的預售許可證和房屋產權證……”

關于工業用地轉商業用地的貓膩,蘇娟曾經透露說工業地塊價格低廉,私變規劃獲利巨大。相對于住宅和商業用地,工業用地的土地成本太低了。如果能以廠房項目立項,建成住宅或者公建,利潤大得驚人。有的地塊每平方米出讓價格僅有幾十元,最多不過幾百元。但由于實際開發與規劃性質不同,這類項目在辦理房產證時大多困難重重。但是也有一些‘頗有能量’的開發商,不僅堂而皇之地將廠房建成寫字樓甚至住宅,還能一證不少地辦妥整個開發手續。業主也能按時拿到產權證,只是產權證上的物業用途一欄中寫的是‘工業用地’,而不是‘商業’或者‘住宅’。

金楊記得他當時問:國泰集團有沒有這樣操作?蘇娟很鄭重地搖頭,說購買這類房產實際上要承擔很大政策風險。政府未來一旦清理此問題,這些業主的利益必然要受到影響,由此也必然會影響到公司的聲譽。

金楊不知道彭放是不是準備開始在西海立威,更不敢賭彭放首選遲家動手。他明知故問道:“我省好像在幾年前就出臺過關于加強土地資源市場化配置管理的新規定,明確規定不得隨意更改土地用途或打‘擦邊球’。

嚴禁以科技、教育、觀光農業和生態建設等名義取得享受產業優惠政策的土地后用于房地產開發;不得以經濟適用房、集資合作建房等名義取得土地后用于商品房建設。”

彭放不動聲色看著金楊,經過對金楊資料的了解以及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大體掌握了金楊的心理軌跡。當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夸口他完全理解了另外一個人,但在大方向上,人的心理活動還是有跡可尋的。

“我說的是工業用地。”他打著手勢說道:“經營土地、運營城市,已成為這幾年來地方政府提高績效、進行升遷的成功方式。這無可置疑,但敢于配合開發商玩貓膩,私人從中獲利的一定要嚴懲不貸。”

金楊心中微喜,彭放做事沉穩,任何話都不會無的放矢。如果沒有一番深思熟慮,他大概也不會對自己提及此事。可是,他只是他的秘書,干些提提包倒倒茶接接電話的活,私人的事情都交給司機余占剛處理,他想插也插不上手。這說明什么問題呢?

“今明兩天,我晚上有些時間,你給我約一約省政協魯主席、省高院宋院長和齊檢察長打打牌。”講完以后,彭放抬起頭來,看了看金楊。意味深長道:“漢朝的人馬不適合在匈奴的地盤打仗,為什么漢武帝還要主動打,而且還是深入敵后,最后還打贏了,這是主動打的后果。”

金楊像是讀懂他的暗示,點頭稱是。但心里不免咕隆道:也可能是全軍覆沒,改朝換代啊!

彭放放下文件,沒有如金楊預料般遞給金楊,說:“交你去處理。”而是拉開抽屜,扔了進去。

這令金楊大為失望。扔進了彭的抽屜,等于被判了無期徒刑,再拿出來重見天日,除非出現奇跡。

彭放看著金楊迷惑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漢武帝為打匈奴在經濟和軍事上準備了很長時間。可以說是一場蓄謀已久,準備充足的戰爭,包括地理、人文情報收集。經過精心準備的漢朝軍隊精于騎射,果敢勇猛,軍事素養很高,最后消滅匈奴也就很正常了。”

金楊眼睛一亮,請命道:“我能為此做點什么?”彭放笑而不答,轉過話題,拉起了家長,“聽占剛說你和紀委黃、宣傳部沈部長的私人關系不錯?”

“還行。”金楊不無震驚地看了看彭放。心里感嘆,到底是省委啊,關系都挖掘利用到秘書的身上,一點盲區都不留哇!先是趙老,然后又打起了黃沈二人的主意。狠!太狠!

“漢武帝想贏得主動,內朝經過嚴密討論。獲得大部分大臣的支持,所以才敢開戰。”彭放最后把“開戰”兩字拖得極為悠長,蘊藏的暗示意味卻是深遠綿長。

金楊徹底悟了,他點頭道:“我明白了。”

“還有件事情,原定于下月去京都的日程有改變,改在五一期間。拜訪趙老的事情你要提前聯系。呵呵!現在別說是我,就是國務院的幾位也難得見到趙老一面啊!”

金楊對于這件彭放很重視的事情倒是很坦然,“這事我和趙老的家人提過,她答應去提提,成不成現在不敢保證。”

“是趙老的重孫女,在武江主持萱萱慈善基金會的那個吧。”彭放深深望他一眼,“去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