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開市的這天，秦波換下鮫綃衣服，穿了一件普通的休閑服。頭飾還帶著，照舊用辮子埋住。臨出門時，她對著彎月湖另一端的后山結界望了好半天，最后還是心神不寧的一個人走了。

她不想驚動樓中其他的住客，走的時候天還黑著。和楊羽沫三人碰頭后，袁幼定提議干脆早點出發，進城吃早點。

出校門的時候是五點半，門衛確認完他們都是參加過課程項目的學生后，就放行了。璀璨分院對愛學習的孩子一向寬容。四個人的腳程快，進了西城門剛好是人聲鼎沸的早點時間。

黑市的接待入口有好幾個，秦波他們的接待點在一個集市附近。四個人找了一家干凈的店面，點了四份早餐。從他們座位的窗口正好可以看見接待處。

早餐很豐盛，香腸、熏肉、饅頭、稀粥、小菜滿滿的擺了一桌。秦波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最近這種情況越來越多，她只要吃很少的食物就可以滿足身體的需要，而且對美食的興趣也漸漸消失。美味的食物一吃到嘴里，可以瞬間清晰的分辨出幾分鹽、幾分糖、幾分酸，加了什么調料。味覺變的像精密分析儀，吃的樂趣早就沒有了。夢也消失了很久，無論是噩夢還是美夢。有得就有失，這就是成仙的代價。

“旋波，你沒胃口？”柳三木擔心的問，貓吃的都比她多。

楊羽沫和袁幼定也都停下筷子。秦波看著面前空空的粥碗：“我今天一早起來就心神不寧。”

“別緊張。”楊羽沫安慰她，“黑市上禁止斗毆，你只要不和別人搶購東西就行。”

“對，反正大家都戴面具，誰都不認識誰。”袁幼定也勸柳三木放心，“那里有茶水和糕點，還可以點酒菜吃。餓不著的。”

說話間，一間普通的商鋪開門營業，門口放了兩盆大大的綠色植物。楊羽沫精神一振：“來了。咱們走。”

四人走進這家賣雜貨的小店，楊羽沫拿出銀色楓葉：“您幫著看看這個。”同時示意秦波也拿出她的。

店主看了一下兩片銀色楓葉，笑道：“幾位來的可真早，里面請。”

里間有兩個帶面具的人，檢查過她們的楓葉后，遞給他們四個面具，同時打開房里的一個大柜子。柜子里有個小型傳送陣。

小型傳送陣一次可以傳送兩人，楊羽沫和袁幼定先行，秦波和柳三木在后。一陣五彩光芒閃過后，兩人站的地方已經變成一個中等大小的房間。除了他們站的，還有大約十來個同樣的傳送陣分布在四周。和雜貨店用靈石擺的臨時傳送陣不同，這里的傳送陣刻在地底，顯然是長期的。

房間里只有他們四個人，楊羽沫聲音歡快的說：“這里是普通入口處，看來我們來的最早。走吧，越早到越安全。”

穿過走廊，來到黑市的正式會場。這里同樣是藝術沙龍布置。除了亮光閃閃的中央舞臺，各處的座位都是光線昏暗半開合包廂。二樓是一轉邊貴賓包廂，三樓是幾個超大豪華的特級貴賓包廂。

秦波四人算是一伙，正好坐滿一個一樓包廂，不用另外付包廂費。楊羽沫坐下后，從包廂的角落里拉出一塊玉石屏幕：“這里可以查詢今天要賣的東西，也可以輸入你開的價錢或是物品。”她調出待賣物品：“這里的東西一般都會有人和你同時看上，那時就要拼價格了。不想拼價格的就拼實力，也就是打架，只要你打贏了，東西就賣給你。”

袁幼定指指入口處的亮光：“一樓只有少數幾個包廂可以看見入口處，二樓和三樓的全都能看見。將自己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很不好，雖然戴了面具，但高手還是可以從細節處觀察到你。所以，持普通憑證的人最好早點來。”

果然，入口處又進來幾個人。以秦波的視力，那些人身上帶了什么配件都看的清清楚楚。

“來的早的都是實力不高或者小心謹慎的人。沒什么勢力卻實力高強的人會在開場前半個小時到。”楊羽沫對秦波說，“你還是先看看今天要賣的東西吧。真正的好手大部分都在二三樓的包廂，那里有專門的入口，你看不見的。”

物品買賣在上午十點開始，現在八點剛過。他們有充足的時間瀏覽待賣商品。商品按今天的出場順序排列，袁幼定負責操作，秦波和柳三木一左一右的湊著腦袋看。

第一件商品是武器，一根非常猙獰的狼牙棒。袁幼定輸了點法力，三維立體的實物圖浮現在包廂正中，周身鋒利的短刺寒光閃閃，烏黑的手柄泛著暗淡的深紅。這是一件兇器。

袁幼定讀著數據：“噬血狼牙，可認主兵器。重八十八斤，擊中后會造成傷口大面積潰爛。特征：噬血。”

柳三木道：“這特征的介紹也太少了，噬血，噬誰的血？主人的？敵人的？怎么個噬血法？都沒說清楚。”

楊羽沫笑道：“這是慣例，具體的特點，只有買到手的主人知道。你們看，這上面說這兵器可認主。我估計這種兇器認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說不定還有很多限制。”

袁幼定插話：“聽說特級貴賓那里就有全部的說明。”

柳三木看了看價格：“起售價10萬靈晶幣。難怪，咱們這種拿普通憑證的人也買不起。”

幾人繼續看下面的商品。武器、防具、珍稀材料這些想都別想，全是以‘萬靈晶幣’做計價單位。袁幼定解釋：“這是照顧那些有錢人，便宜的東西都在后面。”商品一項一項翻著，目錄旁有星的代表是珍稀物品。突然，一個刺眼的圖片躍入眾人眼簾：半精靈兩個，男52歲，女50歲。相貌美麗。

“啊！”秦波只呼了半聲，就被捂上了嘴。楊羽沫放下自己的手：“別亂叫。會被別人聽見的。”

“他，他們賣人！”秦波被震的風中凌亂。

“這里賣人很正常。”袁幼定神色不變的將兩個半精靈的三維圖弄出來，“這次他們竟然能弄來半精靈，看來這兩個就是這次貴重物品的壓軸了。”

柳三木也很鎮定：“精靈大約是百歲成年，這兩個半精靈應該是剛成年。”他圍著圖認真的研究：“相當于人類十五六歲，發育良好。相貌是不錯，耳朵沒有真正的精靈那么尖。”

三維立體圖上的女性半精靈，上身由一塊黃綠相間的絲綢裹著豐滿的胸，下身是同樣材質的短裙，堪堪遮住挺翹的臀部。金色的長發垂到腰際，兩側的碎發編成發辮扎在腦后，銀色的鏈子戴在發間，一塊綠色的水滴型寶石垂在額頭的眉心之上。

楊羽沫吹了聲口哨：“半精靈的身材比真正的精靈有料多了。”

秦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位男性的半精靈赤裸著上身，褐綠相間的短褲只到大腿根部，寬肩窄臀，修長緊致的肌肉。金棕色的長發扎成一束垂在后背，一片樹葉狀的綠玉用銀鏈系著，剛好垂在他的心口處。

秦波吞吞口水：“這個應該是從事特種職業的吧。”這兩個半精靈的臉異國風味十足，都是綠色的眼睛。

楊羽沫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應該是，他們身上都有禁制。沒人會在這里買打手，這里賣的人，不是有特殊作用就是玩物。”

秦波盯著男性半精靈胸前的綠玉葉看了又看，總覺得很喜歡。

“楊姐姐，他們身上的首飾是他們自己的嗎？”

“怎么可能？”回答她的是袁幼定，“他們的穿著打扮都是黑市給的，干什么的就穿什么。這兩個一看就是玩物類的，鏈子代表是被栓的寵物，寶石和玉說明這個寵物很珍貴。半裸的穿著示意你可以怎樣從寵物那里得到快樂。”他氣呼呼的看著楊羽沫，“他的身材哪里有料了？”

楊羽沫掃了一下他全身：“至少比你有料。”

袁幼定不服氣：“你又沒有看過，怎么知道我沒料！”

楊羽沫挑挑眉。秦波干咳一聲：“我說兩位，有料沒料的咱們可以回宿舍慢慢討論。后面的便宜貨我們還沒看呢？”

在火藥味十足的氛圍下，幾人看完了商品。書籍在最后，十個靈晶幣一本，可以重復購買。袁幼定邊挑書邊說：“看中了可以在這里直接下單。孤本他們會標注的，這些便宜貨的競價大家都在這里操作。”

秦波看了一下，這次只有兩個孤本：《禁忌藥劑制作和《少祭祀功法副本。她指著《少祭祀功法副本：“這是怎么回事？”

柳三木一看就笑了：“原來傳聞是真的。據說方少祭祀的功法曾被一個女人偷過，雖然后來被追回來了，但那女人暗地里又抄了一份。沒想到真有的賣。”

袁幼定也笑道：“誰會買它。這東西據說從第一天開市就有了，愣是沒人敢買。聽說衛家有個家主就是練這個練死的，一塊整骨頭都找不到。”

秦波聽著心煩，隨便定了兩本書后便坐到包廂門邊，露著半張臉朝入口處看。

時間已經接近十點，入口處時不時的走進一兩個人。大都穿著普通，戴著統一的面具。沒有拿武器的，估計都放存儲器里了。

差兩秒十點，一個穿著淡青色衣衫的人踏著最后的鈴聲走進會場。媽呀！秦波的心開始狂跳，方青凌的身姿燒成灰她也認得。

戴面具的臉不經意的略過這里，秦波嚇得趕緊縮回頭，拼命的拍胸。

“你干嘛？”楊羽沫問，“見鬼啦？”

不是鬼，是冤家。秦波故作鎮定：“要開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