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吃了一驚,齊刷刷轉頭看向門外,只見輕靈的夜風中,一個人長身玉立、青衫飄飄。這人跨進門來,含笑向韓夫人深深一揖,燭光映上他的臉,卻是個三十歲不到、儀表堂堂的年輕人。
大家都在疑惑,這個人是誰?秦遠看到他,卻吃了一驚。韓靜枝也愣愣地瞧著他,微皺了眉頭,緩緩站起身來。
一個身材矮小的瘦子從他背后竄出來,一溜小跑到了韓夫人跟前,半蹲著請了個安,卻是守內宅的門房趙通。
趙通拱手說道:“夫人,這位公子是從長安城中長青門來的,這是他的名帖。說是有急事連夜趕來求見夫人,小人不敢阻攔,就帶他進來了。”
韓夫人看了名帖,揮手叫趙通退下,向著這陌生人客客氣氣地笑道:“公子也姓陸,不知和陸掌門如何稱呼?”
陌生人淡淡笑道:“在下陸子瀟,陸掌門是我的恩師,也是義父。久聞夫人英才**不讓須眉,今日得見風采,實是榮幸之至。”他的相貌既好,神情、語聲又謙恭斯文,雖與眾人都是初見,卻讓人頓生好感,連江夙瀠也不覺多看了他兩眼。
韓夫人點頭笑道:“陸公子想必就是秦遠的師兄了?久聞陸掌門擇徒極嚴,門下多是青年才俊,今日一見閣下,果然不凡。”
陸子瀟躬身答道:“不敢,在下才疏學淺,不過比師弟們癡長幾歲,忝為恩師座下首徒,實在慚愧得很。”
韓夫人笑道:“陸公子過謙了。”便命丫鬟看座奉茶,又問道:“陸公子不顧勞頓,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陸子瀟再次躬身謝過,沉聲道:“在下奉師命而來,實因事關重大,又在門房處探聽到夫人尚未安歇,故而冒昧夜闖府上。不恭之至,還請夫人恕罪。”
韓夫人道:“哦?不知是什么事讓陸公子如此著急?”
陸子瀟道:“實在是一刻也不能等,遲恐生變。”
韓夫人見他說的鄭重,也正色道:“愿聞其詳。”
陸子瀟道:“家師遣在下前來,一是向夫人賠罪,聽聞上個月貴府有一筆價值昂貴的珍珠被人半道劫走,劫鏢人所使的是我長青門的武功。本門武功自成一派,從不傳與外人,所以這劫鏢之人必是我門下弟子無疑。家師知道后深感愧疚不安,特命在下向夫人轉達他的歉意。”
韓夫人淡淡笑道:“陸掌門一代宗師,如此客氣倒叫我不敢領受了。長青門弟子眾多,偶有頑劣之人只怕也是難免的。不過陸掌門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陸子瀟道:“清源鏢局的凌總鏢頭為了追查劫鏢一案,數日前曾來面見了家師,述說此事。”
韓夫人本一直保持著優雅的微笑,突然聽他提到“凌總鏢頭”四個字,心里重重地跳了起來,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片刻的激動之后,她訥訥地“哦”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陸子瀟道:“在下此來第二個目的,就是要向夫人交出犯案之人,給貴府一個交代。在下打聽到此人眼下正在府上,唯恐他狗急跳墻,傷及無辜,故而情急之中冒星月而來。”
韓夫人問道:“此人是誰?”
陸子瀟輕嘆一聲,緩緩轉過了身子。他從進門起就一直在對韓夫人講話,并未看其他人一眼,此刻卻面對著秦遠,嘆道:“秦師弟,師父對你多有器重,你為何不聽教誨,甘入邪道?叫師父他老人家好生失望。”
秦遠一頭霧水:“大師兄此話,是什么意思?”
陸子瀟皺眉微怒道:“你不用裝傻,近來我門中外出的弟子只有你一人,其他人都未離開過半步,而且師父已經查明,劫鏢一案就是你做的。”
他轉身向韓夫人拱手說道:“夫人,在下還帶來了兩個人證,可否請進來?”
韓夫人點點頭,陸子瀟便向門外喚道:“兩位,請進來吧。”
夜色中走來了一個面孔微黑、敦敦實實的年輕人,向韓夫人一抱拳,點了點頭,就退到了陸子瀟身邊。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滿頭銀發、略有駝背的老婆子,雖是一身粗布衣衫,卻也干干凈凈。
陸子瀟介紹道:“這位是清源鏢局的鏢師余大年余兄弟,當日也參與了押鏢,曾親眼見過劫匪,凌總鏢頭命他和在下一同前來。”又指著那老婆子道:“這位是米婆婆。”
韓夫人微笑道:“來者都是客,兩位辛苦了。”也命丫鬟看座,端上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