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衣大漢見他神色不對,心里也是一沉,訝然問道:“黃兄所說晚了是什么意思?”
黃濟聲道:“這不是茶,叫做凍魂草。諸位喝下后不出一刻鐘就會神智模糊、全身僵硬如死人一般,只好任人宰割了。”
眾人聽了都是大吃一驚,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立刻就有人感到頭暈乏力、心驚膽戰起來。
紅衣大漢臉上也急得發青了,顫聲道:“我們和這丫頭無怨無仇,她為何要這樣狠毒?”
黃濟聲道:“這妖女作案也不是頭一回了,我從別處得到了消息才急忙趕過來的。她用此手段自然是為求財,等諸位動彈不得,你們身上的財物就都進了她的腰包。”
紅衣大漢聽說只是求財,倒略略放了心,但仍問道:“黃兄可知道,這妖。。。這妖女是什么來頭?”
黃濟聲嘆道:“諸位都是老江湖,怎么倒輕輕松松就著了她的道?諸位請想,先以美色引誘,又極貪圖錢財的女子,還能來自哪里呢?”
紅衣大漢想了想,不知為何臉上竟然有點紅了:“黃兄說的,莫非是柳池碧鴛門?”
眾人一聽見這五個字,都議論紛紛起來,好幾個人都紅了臉。原來柳池碧鴛門在江湖中也是個著名的所在,這門派本在川東立足,門中都是美艷女子,雖表面修行劍術,但暗地里卻干著風塵賣笑的營生,很多名家弟子、幫派門人都是她們的入幕之賓,當然花費也很昂貴,甚至到后來屢屢出現了把人灌醉強行搶劫金銀珠寶的事情。
被搶劫、榨取錢財的人事后自然也后悔,卻抵不住誘惑一再深陷下去,何況柳池碧鴛門的掌門人胡姥姥勢力很大,這些人也只好自認吃了啞巴虧,不敢聲張。
但在去年,柳池碧鴛門卻突然人去樓空。胡姥姥在一個漆黑的深夜里被削去了左臂,門下的女子們也全都不知去向。直到數月后又重新露面,已遠在了數千里之外的山西,氣焰也低了很多。
江湖上傳言,是胡姥姥讓門下女子打著紫煙門的旗號吸引客人,惹怒了紫煙門主尹含煙,所以她本人被削去一臂,門下女子也被趕出了南方。
黃濟聲點點頭:“你猜得不錯,這妖女就是柳池碧鴛門的余孽,賊心不死在此作惡。待她出來,我誓要為江湖除去這一禍害。”
說著,他便拔劍在手,大聲喝道:“妖女,快出來,不然我黃某人就不客氣了。”
紅衣大漢見他聲色俱厲,倒慌了神,忙陪笑說道:“黃兄莫沖動,有話好好說,莫要傷害了這位妖。。。嗯,這位姑娘。”
黃濟聲瞪了他一眼:“你和這些亂七八糟的女子到底有多少來往?怎么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紅衣大漢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黃兄誤會了,我是正派人,家中又夫妻恩愛、父慈子孝,怎么會和這些破事有牽連呢?”
黃濟聲也不再理他,只一疊連聲向著里間喊話。
他喊到第七八次時,里面仍沒有動靜,他雖然有些急了,但礙于男女有別,仍不便沖進去。
那紅衣大漢額上的冷汗涔涔落下:“莫不是逃走了吧,那解藥怎么辦?”眾人都緊張起來。
忽聽宣兒在里面笑了一聲:“喊什么,一點禮貌也不懂,人家在換衣服呢。”
片刻后,那黃衣少女一掀簾子走了出來,冷冰冰地看著黃濟聲,宣兒跟在她身邊。
她換了一件窄袖緊身的月白衫子,下面的灑花百褶裙也換成了青綠色的褲子,兩手各拿著一柄短劍,更顯得干凈利落,嫵媚之中有了一些英氣。
黃濟聲用劍柄指著她,厲聲道:“妖女,你作惡多端,快把凍魂草的解藥交出來,黃某人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黃衣少女還未說話,宣兒突然做了個鬼臉,咯咯笑道:“別叫的那么難聽,人家吃你家的喝你家的啦?像你這種一看就是喝西北風長大的人,我叫你喝風怪,你樂意呀?”
黃濟聲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他確是瘦得有些瘦骨嶙峋了,這一動怒兩頰更加深陷了下去。
滿堂的人聽了這小丫頭的話,也有些想笑,但凍魂草的藥效已經上頭,他們心里著急,此時是萬萬不敢得罪黃濟聲的,都極力忍住了。
黃衣少女輕輕笑了兩聲,看著宣兒說道:“說的很好,對這種不懂禮貌又自以為是的蠢人,我們也不要客氣,誰放誰一條生路還不一定呢。”
黃濟聲更加氣得臉上又青又白,卻必須要擺出大俠的姿態來,當下冷冷說道:“好,看來你是有兩下子的了,黃某絕不會欺負一個小丫頭,你先出手吧。”
黃衣少女說了一個“好”,手腕微微一動,她手中的兩柄劍鞘突然如流星般飛出,一上一下分別打向黃濟聲胸前與腹部的紫宮、商曲大穴。
黃濟聲早有準備,旋身避過,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到名家面前來獻丑么?”
宣兒在一旁聽了,刮著臉皮笑道:“哎喲,這么說你倒是劍法名家了,不過江湖上公認的十大劍術高手,我怎么沒聽說有個姓黃的?真不害臊。”
黃濟聲已在戰局之中,這次倒不動怒,只淡淡說道:“你們想用言語激怒,擾我心志,未免把黃某看得太低了,不必多話,拿出你的真本事來吧。”
黃衣少女冷冷一笑:“那么你看好了。”她雙手的短劍突然連環刺出,剛中帶柔、迅捷輕巧,瞬間已逼近了黃濟聲的眉睫,寒亮如銀的劍光激得他須眉一陣激蕩。
這倒的確是胡姥姥傳下的碧鴛劍法,只是這少女的步法靈動,出手比昔日柳池碧鴛門下的煙花女子不知快了多少倍,黃濟聲也在意料之外,倒一時應付不暇,失了先機。
滿堂的人也是心驚不已,想不到胡姥姥手下還調教出了一個這般厲害的女子,莫不是她有意置下的棋子,就等到今日為她報仇么?
黃濟聲畢竟是身經百戰之人,雖不敢再輕視這女孩子,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在對方的纏斗之中,他“啷嗆”一聲長劍已出鞘,反手一個劍花刺向黃衣少女腋下。
他到底自恃是有身份的人,不肯攻向一個女孩子的要害。
黃衣少女一躍后退,伸手輕輕一格就架開了他的劍鋒,接著又是搶攻而上,剎那間刺出七招,劍法也不似方才的輕柔飄逸,變得越來越辛辣狠急。
滿堂的人都睜大了眼睛,黃濟聲雖然清瘦,但臂力過人,劍法以狠、重而聞名,但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隨手一格,就能擊退他的攻勢,是何等驚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