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再沒人問她“還有什么事”了,大家都等著她說話。
林悠然猶豫了一下,看向陸一鳴:“他受傷了,你不能綁他。”見陸一鳴不置可否,仍揮了揮手,她忍不住喊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你敢這樣對他?”
陸一鳴冷笑一聲:“林師妹又想怎么樣?”
林悠然道:“說出來怕嚇到你,他就是騰月山莊莊主林四爺的兒子。”
眾人都愣住了,陸一鳴疑惑地看著她:“林四爺的兒子?果真?那你是?”
林悠然哼了一聲,揚起頭瞥了他一眼:“不錯,他是林四爺的九公子,我是林家的十四小姐,如假包換。”
陸一鳴大吃一驚,想不到眼前這纖弱的小丫頭竟有這樣大的來頭。林四爺一方豪強,不但武功高絕且財勢雄厚,在東南武林是個踩一腳地皮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林家兄妹被送來拜師卻極為低調,除了掌門、魏夫人等少數幾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所以林悠然自爆身份,眾人才根本想不到。
何況,以這兄妹二人的武功和智商水平,也實在不可能有人把他們和林四爺聯想到一起。。。
比陸一鳴更驚訝的是慕容引桐,他先前只是一言不發、略有些興趣地打量著林悠然,心里想著:還算不錯,清秀可愛,難怪連蕭禹這樣的木頭人也會動心。但這丫頭也就是配得上蕭禹,以他的眼光看來,此等容貌未免太稚嫩了些,不夠大氣,離“絕色”二字還有距離。
隨著林悠然說出語驚四座的話,他的臉色忽然就變了,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是林四爺的女兒!忍不住看了蕭禹一眼,想他本來就極受掌門器重,再搭上林四爺的女兒那還得了!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來在追逐他的少女之中,似乎也曾見過這丫頭,只是他受的愛慕太多,先前并沒有特別留意過。
很好!慕容引桐的眉頭挑了又挑,臉上浮出了一絲笑意,近日他頗費心機接近季家的大小姐季雨珊,但對方竟然絲毫未把他放在眼里,這在他戰無不勝、加不戰而勝的情感經歷中是前所未有的事,讓他在驚訝之余頗感顏面盡失。他正有放棄之心,誰知上天竟然把另一個好機會送到眼前。
他又多看了林悠然幾眼,越看越滿意。林四爺的勢力可絕不在季家之下!至于這位林姑娘,面相天真,比起季大小姐一定好擺弄得多。他在轉瞬間就打定了主意,小事一樁!憑他的手段定能輕易地從蕭禹手里把這丫頭弄過來。
慕容引桐提劍往前跨出了一步,朗聲說道:“大師兄,雖說我門下弟子不論來歷出身,一旦犯錯當一視同仁。但林師弟確實受傷較多,還是先把他送出去治傷,待醒轉后再慢慢審問不遲。”
他說著,目光溫柔轉向了林悠然。果然是世上難尋的翩翩少年,微一含笑便顯得風姿儒雅之極。
陸一鳴也換了一副臉色,正不知該如何收回自己先前的強硬態度,聽他這么說忙借坡下驢,點頭道:“正是,我門中弟子皆如同手足,先給林師弟治傷要緊。”
林悠然果然看向了慕容引桐,但目光只在他臉上一轉,就下移到了他手中的長劍,她隨即沉下臉,隱隱現出了怒容。
慕容引桐的劍尖一片殷紅,血液已凝固,這當然是林昭宇的血。這個人好狠的手!好狠的心!她之前怎么沒看出來?
寬敞的房間里,一燈如豆。已是下半夜了,林昭宇趴在床上,昏睡不醒,身上已敷上傷藥,纏了一層繃帶。他畢竟失血較多,力氣不支,現在是真的睡過去了。
林悠然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守著他,她被允許照顧哥哥,但蕭禹卻不知被他們帶到哪里去了。好在陸一鳴還識相,把林昭宇安置在了清涼舒適的雅霖軒,還派人送來了新的被褥、枕頭,現在他身上身下倒是墊得舒舒服服。
她看著沉睡中的林昭宇,又氣又恨又心疼,真恨不能把他搖醒來打他幾下。但她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給他掖了掖被角,自己也靠著床頭迷迷糊糊打起盹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陣冷風吹進來。林悠然打了個噴嚏,醒來了,揉揉眼睛一看是陸一鳴進來了,就站了起來。
陸一鳴倒是很和氣,走過來笑道:“林師弟醒了?有什么不適嗎?”
林悠然回頭一看,林昭宇果然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神仍有些呆滯,就對著陸一鳴淡淡說道:“傷得倒還好,只是這人腦子笨、膽子小,頭一次被人圍攻,怕是嚇傻了。”
陸一鳴嘆道:“林師弟心地純良,本不是頑劣之人,今日犯錯皆因被人教唆所致,我心里痛惜得很。”
他不等林悠然說話,一步跨到床邊,俯身向林昭宇喚道:“林師弟,我知道你是受人所累。這個指使你擅闖禁林的人是誰?只要你說出他的名字,我就代你向掌門求情,不追究你的罪過。”
林悠然皺了眉頭:“你這是什么意思?哪有人指使他?你又想把罪名推給誰?”
陸一鳴呵呵笑了兩聲:“師妹擔心什么?莫非你真的知道內情?”
林悠然道:“我能擔心什么?你想無中生有,可別人清者自清,有什么好擔心的?”
陸一鳴道:“既然如此,何妨聽聽林師弟本人是怎么說的?”
林悠然白了他一眼,轉身坐到床邊:“林老九,你老實說,今天你為什么要跑到禁林去自討苦吃?是不是你自己搭錯了哪根筋?”
林昭宇還在發愣,不知想些什么。林悠然輕輕推了他一下:“你說呀,你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她又把方才的話問了一遍,林昭宇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我是為了采林子里的金靈鳳仙,才進去的,這花兒只在那池邊才有。”
“什么金靈鳳仙?”林悠然有些吃驚:“你又不是女人,要那東西做什么?”
林昭宇吃力地從懷里掏出一塊絹帕:“妹兒,你把這個帶給她。就說我答應她的事,死也會為她辦到。”
林悠然愣了一下,一聽就知道他說的“她”是誰,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她接過絹帕打開,里面果然露出幾支紅艷艷芳香撲鼻的花兒,她笑了聲:“都壓扁了,不過還能用,做成胭脂還是蠻好看的。這回你可真是拼了,只要你覺得值得就行。”
林昭宇長長嘆了一聲,似是如釋重負,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值得,值得,當然值得。”
林悠然撅起了嘴:“這么深情。。。那我叫她來,為你哭一場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