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落走進去,發現一個傭人都沒有,有些驚訝地問:“管家和王姨他們呢?”
“早遣散了。”林夕月回頭看她一眼,冷哼一聲回。
林淺落見她身上穿的大衣,好像正是一年前流行的款式,今天流行的是格子大衣。
她當即明白過來,霍斯越口中那句,只保住了個宅子是什么意思?
她問:“媽媽呢?”
“在房間里。”林夕月指了指樓上。
房子空蕩蕩地,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例如大廳里常年擺放的那架鋼琴,就沒了,是林夕月從小彈到大的。如今房子里只住了三個人,一下子就感覺少了點人氣。
“爸爸呢?”
林淺落走進來這么長時間,也沒看到林耀祖的身影。
林夕月回她:“出去談生意了。”
大約還是不甘心吧,所以林耀祖在破產之后,也沒有閑著。
“那我上去看看媽媽。”林淺落說完,便踏上了臺階。
“吱呀”一聲,林淺落打開了房間的門,一臉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呂紅英。
林淺落的腳步驟然收住,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整個身體都消瘦了下去,頭發半白,感覺一下子老了不止十歲。
這是怎么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媽?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呂紅英朝她微微一笑:“是落落來了呀,來,坐媽媽身邊。”
“你,你不是說你身體很好的嗎?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林淺落坐在她的伸手,拉著她,眼眶紅了。
這跟她記憶里的呂紅英形象完全不一樣,她摸著她的手,感覺摸到的全是骨頭。
“媽沒事,就是病了。”
“那,我們去醫院,媽,走,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林淺落的語氣有些急了!
“不必了,媽這病心里有數。你坐下,跟媽說幾句話,我有話要對你說。”呂紅英拉住了她的手。
“好,我聽你說。”林淺落語氣轉而堅決,“但是,聽你說完,你必須要跟我去醫院。”
“沒意義地,肝癌晚期,媽也吃不了化療的苦,所以就不要再花錢去醫院了。”呂紅英有些悲戚地搖了搖頭。
林淺落“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怎么會這樣?她語氣顫抖地問:“你上次住院,不是只是說心臟病復發嗎?怎么會是肝癌晚期?你是不是怕用錢,我知道現在林家這情況,負擔不了你的費用,但是沒關系,我有錢,你不要怕用錢,我有錢!”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么過年的時候,她會打電話給她說那些奇怪的話。她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林夕月昨天會是那副表情!
她感覺腦子一片天旋地轉,跌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媽,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在懲罰我沒有讓霍斯越幫助林家,害得林家破產,是不是?”
“不是的,落落,你千萬別這么想。”呂紅英抓住她的手,“與你無關,一查出來,就已經是晚期的,所以治不治的意義不大。”
林淺落有些不受控制地吼:“什么叫意義不大,你不去化療,怎么就知道沒救了?”
提到化療,林淺落又問:“你是不是怕用錢?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你那時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我去看過你的,那時你沒醒,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電話給我啊?”
距離她上次住院,她和林家父女鬧崩,到現在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她居然才知道,她這個女兒當得是有多么失敗啊。
林淺落的眼淚唰地就落了下來。
“落落,你別哭啊,是你爸不讓告訴你的。他說你和林家決裂,沒有你這個女兒,所以才不讓我告訴你的。”呂紅英一邊給她抹眼淚,一邊語氣無措地說。
林耀祖?他竟然這么狠心!他打算干什么?林淺落心中的憤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我知道了,他是在報復我!他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你的情況!他好狠!他居然用這種方法報復我,沒有讓霍斯越幫他!”
然后,在呂紅英的葬禮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地出現,他就當著大家的面,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孝,罵她是個白眼狼,讓她這輩子都活在自責和悔恨中!
這么一想,林淺落更加氣紅了臉:“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嗎?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啊?你為什么要這么聽他的話?以前你聽,我也就罷了,我不逼你改正過來,可是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還這么聽他的話!”
林淺落氣得心口疼。
她閉了閉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哀。
不止是為呂紅英,還是為了她自己。
呂紅英按著她的肩膀,有些無力地解釋道:“落落,不是媽聽他的話,你不知道他對我們有多大的恩情。”
林淺落抹了一把眼淚,抽泣兩聲:“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講給我聽。”
呂紅英這才緩緩道出一些當年的事:“當年,你爸爸在意外爆炸中離世,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兩個人。當時實驗室的負責人也死在了那場爆炸中,他老婆卷款跑路到國外,所以我們沒有拿到一分錢的死亡撫恤金。”
林淺落聞言,腦子里開始浮現一些記憶深處的畫面。
“我那時沒有工作,房子又是你爸貸款買的,還不上房貸,我們就被趕了出去。”
呂紅英說到這,臉上浮上一絲憤怒:“這時,你爸爸的好友掏出一張借條,說你爸借了他一百萬,讓我們還錢。我們那時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哪來的錢還債?”
她想起來了,她記得好像小時候,的確有一段時間,家里總會闖進好幾個陌生人,他們揮舞著棍棒,對著家里就是一通亂砸。
她當時害怕極了,就躲在媽媽的懷里哭,媽媽的身體也是一顫一顫地,但還是用手死死捂著她的耳朵。
隨著她的敘說,很多記憶就清晰了起來,她問:“后來呢?”
“后來,我就遇到了耀祖,那時他還只是個小老板,身家也不過百萬,但還是給我們還了債,還把我們母女兩個人接回了他的家,你還記得嗎?那時的家還在老城區那里,三室一廳,你小的時候,是和夕月在一個房間里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