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畝地也都捐給村里。但我有個要求,地里的收成一部分要留給學堂先生做酬金,這樣就不用收學子學費了,村里所有適齡的學子就都能來上學!以后咱梨花村必定會出許多人才,興盛光大。若地里收成扣除學堂先生的酬金之外還有盈余,村長伯伯還可以給村里修修路,照顧老弱病殘家的,讓大家都念著村里的好。”
功德無量!功德無量啊!聽明白了蘇媛媛的話,村長激動得面紅耳赤。
他一直以來的希望,就是給村里蓋個學堂,奈何村里沒錢,村民們又不愿出錢,就一直耽擱了下來。如今蘇媛媛這丫頭小小年紀竟如此深明大義,幫他一償夙愿!
“村長伯伯,學堂就叫希望學堂吧!寓意能給村里帶來希望。阿媛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也定會欣慰的!”
蘇媛媛轉過頭看向賈氏:“這樣的好事,大伯娘家一定不會反對吧?”
站在一旁的賈氏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處于被雷劈的癡傻狀態。
“希望學堂!好!好!這是為咱們梨花村積百年之功業啊,我代表村里感謝你啊!”
村長激動得熱淚盈眶。雖覺得希望學堂這名字有些怪異,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里每個孩子都能免費上學,這個想法了不得!
“哎呀!阿媛這丫頭了不得啊!自家房給村里蓋學堂!”
“我家娃兒也能上學了???”
“娃兒上學都不要錢???”
……
徹底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之后,村民們沸騰了。
如五雷轟頂,賈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轉身去看自己的丈夫,卻見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土灰色。
“村長伯伯若覺得沒問題,現在就把手續辦了吧。您剛進院子的時候也聽到了,因阿媛前兩日生病,大伯娘怕有賊人惦記,就拿走了我家房契地契幫阿媛保管。”
蘇媛媛扭頭對賈氏說道:“煩請大伯娘現在就去拿來,交給村長伯伯吧。”
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站在一旁的蘇仁壽大驚失色,連忙對著蘇媛媛仔細端詳。只見這丫頭神情鎮定,不急不躁。蘇仁壽實在讀不懂她的內心,只覺得眼前的雖還是那個二房丫頭,卻又分明像換了一個人。
“閉嘴!”恍惚間賈氏見蘇媛媛沖著她眨著眼睛,胸口被一團怒氣沖撞得要爆炸了。她瘋了一樣沖上前去撕扯。
“好你個陰險狡詐的死丫頭!!在這兒等著老娘吶,你竟敢戲弄家中長輩!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大伯娘這么兇神惡煞,好像要把阿媛活生生吃掉,嚇死人了!”蘇媛媛膽怯地躲在村長身后。
“莫怕莫怕,有村里給你做主呢。”村長護住身后的蘇媛媛,擋住惡狠狠地撲過來的賈氏。“蘇家大娘!你耍什么瘋呢,還有個長輩的樣子嗎?”
“蘇媛媛!你憑什么拿我們蘇家的財產送人?!”賈氏擼起袖子撒潑,“誰敢搶老娘房契,老娘就跟誰拼命!”
“噗嗤——”蘇媛媛笑出聲來,“當初分家,大伯家把爺爺奶奶的所有財產都占去了,我爹娘凈身出戶,這在村里都是有據可證的。我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是我爹娘自己掙下的,如今說什么蘇家財產,大伯娘就不要再空口白話、貽笑大方了。”
“賈氏,快把蘇先令的房契地契拿出來。”村長催促道。
“就是,就是,大伙兒都知道這事兒!當初分家蘇先民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拿。”
“莫不是,蘇家大房要霸占侄女家產?”
“蘇仁壽,你老婆真不要臉咧,哈哈哈——”
村民們在一旁起哄。
“拿自家財產嘩眾取寵。你,你這是沽名釣譽,不仁不孝!”蘇仁壽終于忍不住了。
“大伯父不是自詡讀書人嗎?阿媛雖然讀書少,卻知仁義禮德。先說仁,阿媛想問大伯父,阿媛病重臥床,大伯娘家可曾為阿媛請過大夫?對親侄女見死不救是為仁?若不是九泉之下的爹娘庇護,阿媛怕早已屈死黃泉了!
再道義,十年來大伯一家受了我家多少資助?我爹娘從無二話。可大伯不但不感恩回報,反而要霸占我家房子給自己兒子娶親!現在又趁我爹娘去世,謀我家產,試問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么?
建學堂,請先生,讓村子家家戶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學,讀得起書,讓村里多出幾個能人,改變咱村的未來,此乃大仁大義。大伯父也算是村中長輩,不但不支持,反倒誣陷阿媛沽名釣譽。大伯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為德?如此不仁不義無德,大伯父讀的書難道是讀進狗肚子里了嗎?”
15歲少女正義凌然,語調平靜卻犀利如刀,句句言之有理,切中要害,直問得蘇仁壽張口結舌。
早春天涼,蘇仁壽卻汗如雨下,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雞皮疙瘩暴起。
賈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來,渾身顫抖。
“蘇仁壽那叫讀的啥書嘛?連個秀才都不敢去考,也敢說自己是讀書人?”村民們都不客氣的嘲笑起來。
慌亂之中,蘇仁壽的臉色沉了下來。不等收拾失望的表情,他匆忙觀察起聚集在門口的村民,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自己的鄙夷。
他頓時警醒,他不能忘了自己是個讀書人。更重要的是小兒子將來是要考仕做官的,若背了欺財霸產的惡名,別說在村里抬不起頭,怕是要毀了兒子前程。
如今蘇媛媛捐了房和地,號稱為村里建學堂,扯起了仁義的大旗,他若是阻攔,更會陷自己于不仁不義。
“去拿房契地契!”聽見蘇仁壽怒氣沖沖的聲音,賈氏嚇得從地上跳起,卻又不甘心的在原地磨蹭。
蘇仁壽大聲呵斥:“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娘們,還不趕快去!”
房契和地契被拿來交給了村長。還能再說什么呢?此時此刻的賈氏只希望一切都是惡夢!
突然,她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遠處傳來了迎親的喜樂聲。劉家媒婆帶著一行人,吹吹打打的,拉了匹馬兒過來了。
“這不是劉家媒婆嗎?二房丫頭剛撞墻尋死,劉家就急著來接人,太過分了!這不是逼人上絕路嘛……”
賈氏可管不得旁人說什么。死丫頭,你毀了我的好事,我豈能放過你?別忘了還有婚書,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