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轟走了看熱鬧的村民,關了院門,追到里屋。
“你去哪了?!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錢氏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就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嫁出去嗎?我不嫁!”
陳蘭嬌的聲音顫抖而又傲氣十足,似乎也到了崩潰的邊緣。錢氏和陳云財顯然被鎮住了,一時沒說話。陳云財心想自己妹妹怕是一時沒有做好出嫁的準備,停了一會兒,陳云財慢慢開口,語氣和緩:
“妹妹,已過婚齡之女不婚嫁是國法所不容許的事情,你可以打聽看看整個陳家村、祥云鎮乃至平安郡有哪家女兒年過十八還未婚嫁?!”
錢氏怒氣沖沖:“你都這么大了,生活怎可如此隨意任性?娘平日是怎么管教你的?今日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給娘老實交代!”
陳蘭嬌眼光黯淡荒涼,她凄涼地抬頭看著頭頂的屋檐,耳中聽著母親和哥哥的一言一語。哥哥見她不吱聲了,便又接著相勸:
“你雖說長得美,可畢竟是一個農家女身份,能與世家公子結婚,風光嫁入大門大家,竟然還不知足。還好你還懂得回來,沒有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陳蘭嬌臉色蒼白,只將頭扭向別處,一聲不吭。
“難道你想嫁給農夫或者長工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嗎?那樣你的人生就毀了!”
“哥哥的意思,嫂嫂嫁給你就是生活在了社會最底層?所以嫂嫂的生活毀了?”
“……”
“你們關心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嫁得好,你們才有面子!”感到絕望的陳蘭嬌大聲宣泄。
“……你!”
陳云財一時語塞,妹妹的美貌在十里八鄉都聞名,當然全家人對她報以厚望,這有什么不對嗎?再說一家人不也是為她的幸福著想嗎?
被陳蘭嬌的話驚得目瞪口呆的錢氏,呆呆地瞪著陳蘭嬌,突然她抓住了正要起身的陳蘭嬌的衣襟。陳蘭嬌用力地甩開母親的手,錢氏摔倒在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哎呦!哎呦……”
身后雖然傳來母親的哀鳴聲,陳蘭嬌卻毫不理會地甩門而出。
陳云財將母親錢氏攙扶起來問道:“母親,您還好吧?”
“這還是我閨女嗎!這孩子何時變得如此可怕?”
“妹妹原本就嬌氣慣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抗拒和吳家的婚約,她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那婚事有何不好?不愁吃,不愁穿,吳家公子待她如珍寶。今日等了她兩個時辰還要怎樣?她可真是不知世間險惡啊!這么鬧下去吳家要是退婚就徹底完了啊!”
錢氏停止了呻吟,抬頭看著陳云財,疑惑和不安同時襲上兩人的心頭。
“難道她……”
錢氏不敢再想下去了,巨大的恐慌讓她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得讓吳家盡快準備婚禮才行,夜長夢多!
“唔,這個二月蘭要怎么做呢?”蘇媛媛洗凈備好,開始琢磨做法。
回來后,他們才知道大房為了陳蘭嬌的事兒都鬧翻天了。此刻錢氏責罵陳蘭嬌的聲音還時不時的傳過三房這邊來。
“云弟,今日在林子里看到大表姐的事不要告訴大伯娘。”蘇媛媛叮囑陳云弟。
“嗯嗯。云弟知道。”
“不知道她怎么回事?”陳云勛幫著蘇媛媛一起準備食材,操著刀切碎豬里脊肉。
還能怎么回事,未婚夫送聘禮的日子都敢跑掉,那肯定是不想嫁啊。
只是為什么不想嫁,原因很多。
吳庭禮家境好,秀才出身,長的也是一表人才,性格也沒什么不好的癖好,說起來是門好親事。
所以大概率還是因為不喜歡,所以不愿意嫁吧。
如果真是這樣,蘇媛媛倒是欽佩陳蘭嬌。在這個社會里,尤其是農村,一個女孩能有勇氣抗爭自己的命運,是何其難得有勇氣。
“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
聽到這話,陳云勛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你,當初是不是也不愿嫁?”問完,陳云勛懵逼了,他怎么就把這話給問出來了呢!他只是想這么問,因為大伯父大伯娘逼迫她嫁給將老之人,沒有可去之處,所以逼不得已才嫁給他的吧,可是怎么就沖口而出了呢……
說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他的心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
“那還用說,當時肯定……不樂意啊。”
陳云勛朝她一瞥,她倒是誠實不否認。
“你想啊,當初我還不認識你,是因為家里出了事,被逼才來找你的。”
陳云勛一言不發地聽著,果然如他所想。
“結果,發現你那么……好看,我覺得我撿到了寶。”
哎?陳云勛再次懵了。
呼——,這話鋒轉的,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統子別睡了,快給親密度。她的臉皮是不是趕上城墻那么厚了。
這邊,陳云勛的臉紅得就像窗上的紅窗花。蘇媛媛樂了,她這個夫君是真的愛臉紅,不過含羞帶俏很是入眼。
“哥哥你害羞啥,嫂嫂說你好看,說你是塊寶貝呢。”陳云弟沖著哥哥做鬼臉。
“行啦,別發呆了,開始炸春卷吧。”
陳云勛回過神,趕忙起火放鍋。蘇媛媛手腳麻利地將切碎的豬里脊肉、豆腐干、香菇、二月蘭一起入鍋加水淀粉、鹽翻炒。
等肉餡涼后,她將餡兒包入春卷皮,折疊成三角形或者長柱形。放入油鍋,開炸!
很快的,春卷表皮變得金黃。二月蘭特有的芬芳讓肉餡的香味格外濃郁。
“嫂嫂,這個春卷太香了!”云弟一口氣吃了好幾個,吃得酥脆掉渣。
就著手邊還剩下的二月蘭花瓣,蘇媛媛直接用沸水沖泡,兩分鐘后水溫下降,倒出茶湯。花朵染成的茶湯呈現出特別的幽藍色,清新解膩。
收拾完,蘇媛媛出門給黑腳鴨倒了蔬菜和玉米攪拌的吃食,忽然聽見后院的牛棚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蘇媛媛走了過去。皎潔的月亮掛在天上,借著月光她看見陳蘭嬌捂著嘴,坐在牛棚邊的地上,正在小聲哭泣。
看蘇媛媛走過來,來不及擦干凈眼淚的陳蘭嬌,滿懷戒備地盯著蘇媛媛。
“抱歉,你繼續,我不打擾你。”蘇媛媛退后幾步,轉身要走。
“等等。”陳蘭嬌出乎意料的叫住了她。
她抹了眼淚,稍微平靜了下來。
“你怎么沒把在山里遇到我的事告訴我娘?”
“我干嘛要告訴她?這是你自己的事。”
沉默了一會兒,看陳蘭嬌想要傾訴又顧慮的眼神,蘇媛媛主動開口:“你要是不想嫁,就不嫁。”
“你想得真簡單。”
“自然不簡單,但是決定權還是在你自己。”
逼是肯定會逼的,搞不好還會一哭二鬧三上吊。親娘尋死,還能堅持嗎?但是,若是死都不愿意,那還真沒人能逼得了。畢竟不可能綁著上花轎,吳家也不可能為此惹出人命官司。再復雜的事,只要遵循最簡單的本質,沒有不能過的坎。
“呵——,你自己都做不到,還來勸我。”陳蘭嬌苦笑一聲,“我不信,難道你當初很想嫁給三弟?”
這……
情況不同啊,要么死,要么嫁,狗系統不給她選擇余地啊。